终章 最靠近,最遥远(7-2)

    终章 最靠近,最遥远(7-2) (第3/3页)

怨自艾,不过有的放矢,偶尔让他可怜一下我也好,只要他不要逃避自己也不要逃避我便好。但是第二天他还是不愿意直视我的眼睛,也敷衍我的亲近,我是真的有点生气的。

    是否,爱是小心翼翼。先生只说爱是与生俱来,不用去学,那时他肯定也没教我,爱是需要练习,也是需要学习的。

    整理好东西,安先生将我的两个大行李箱搬下楼,大夏天里又热出一层细汗。我将车钥匙递给他,忽而觉得真的要离开了,这段时间恍然做梦一般。

    我们在安娜堡的校园里,仿佛一切从头开始 ,一起上自习课,一起泡图书馆,在学校食堂吃最难吃和最好吃的饭,一起穿情侣装,制作毕业纪念手册,在许愿池中喂过白鸽,也在喷泉旁边一起骑过自行车。最后两天,我们沉迷于逛夜市,尝当地特色的美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多水土不服,第二天都闹了肚子。这段时间过得轻松而自在,像从未有过的舒服和自由,徜徉在庭院中的时光,也随日头从东到西,牵手归家的人,也是我与他一起等暮色渐深。

    我问安先生:“大学期间里遗憾没有和我一起做的事,是真的都做完了哦?”

    安先生点点头。

    “那你会不舍得这里吗?”等再过几天,他句要从底特律出发去丹佛了,那时候我应该也已经抵达斯普林斯,两地相距101公里。

    安先生沉呤一声,说:“现在也舍不得,但也是时候要离开了,真的要说还有什么遗憾,是等了毕业之后才发现能带走的东西只有一点点。”

    他问我:“何曦,是不是真的只有到了告别的那一刻,才会发现用来告别的时间太短了,也许以后再想起来都忘了那种感觉,然后人自然而然有了新的开始。”

    我说:“是的吧。”

    “那如果一个人既长情又念旧呢?是不是别人都走远了的时候,只有他还留在原地做告别?”

    安先生对我说,何曦,阿姨只是太长情和念旧了,别走得太快太远,她需要有一个人等等她。

    安先生还说,他也是一个长情且念旧的人,让我不要因为如果他犯了什么错,就对他失望。他跟我约定说,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对不起和喜欢的话都可以穷追不舍地说,什么事情都可以拿出来沟通,不要默默自己放弃,不要在心里告别,如果可以也请多一点耐心,当有一方真的走远了些,还有回头的机会,也是两个人的机会。

    安先生这个人重承诺,只有我答应,他才会放心,当然他也是监工。在别人看来,我的性子比他多了一份洒脱和随性,若要说在这份感情里真的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好像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他才对。可是只有我才知道,他那是为人忠厚,所以对自己对他人都非常真诚和诚信,我做人便是多了一份侥幸,所以有时会自以为是,还会自欺欺人,只有他那样子的人,要是真的放手了才是洒脱,我这样的,怕是放手了也是牵扯不清。

    所以真正懂爱的人才会说,那些曾经因为爱拥有过遗憾的人,不是他们谁错的多谁错的少,不是谁爱的多谁爱的少,而是对爱对自己对他人都不够诚实罢了。

    三岁半,先生教我识爱,二十七岁将满,安先生告诉我什么是他认为的爱。

    我有时总会不懂,像他这样出生时便失去双亲,幼年又失去奶奶,度过悲苦的童年,又一个人孤单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温暖和爱,有那么多阳光可照射到的地方,大概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天资卓尔,天赋异禀吗?是被咬过一口,又被亲吻过一口的我的丈夫,被咬的伤口虽然依然会痛,被亲吻的那一口却永远甘甜如怡。后来想,是的,是我缺少的那一点天份和灵性,所以有他陪在身边,总是安全又圆满。

    2017年新春来临之际,我们在南京接到母亲,在一同飞往温哥华的飞机上,我码完最后一个字,转过头很认真地问安先生:“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安先生那时看了一眼窗外初升的太阳,将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很认真地回答我说:“何曦,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他说,让他成为一个父亲吧。

    我握着他的手,我说:“好。”

    我憧憬期盼,同他一块向往,那时从晨曦到暮霭,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定会相伴不相弃,有相爱,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