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古木荫陌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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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古木荫陌路重逢 (第1/3页)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七年。
狐族离与,自误入他人骨骼,流落尘世,已整整十七载。如今的他,又长成了当年那个‘临风如锁玉,缓带迥绝尘’的离与模样,端坐于古木荫虚室书案之前,与其余五个年纪相仿的翩翩少年一起,洗耳恭听夫子教诲:
“《庄子•人间世》有云: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吴高幸夫子左手执《庄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贴近书面,摇头晃脑高声朗诵着。
“夫子,您书拿倒了!”
“夫子,这节,您讲过了!而且讲过整整三百六十遍了,从我们移到这虚室,您每天都给我们讲一遍。”
“虚室者,空心也。心能虚空,则纯白独生也!所以,您设此虚室,便是要教我们,要虚心以至澄澈明朗!”
“是呀,我们都听得耳朵生茧,耳熟能详,倒背如流了。”
“夫子,您昨日说今日要温习《礼记》的,怎么又改《庄子》了。”
……
和离与一起在虚室就读的那五个少年,脸带恹恹,昏昏欲睡,怼答着吴夫子。
窗外,雨潺潺。雨水滴打在檐瓦上,像是演奏着催眠的曲子。唯有离与无言、无怨。他身姿清瘦挺拔,发若墨染、散逸白衣之上,那沉静俊雅端坐的姿态,仿若在以一种地老天荒的姿势, 掩饰和祭奠心中的流离往事:
十七年前,狐族获罪,他的魂魄落入吴夫子溺水而亡的儿子体内,从此以吴名之身,寄生人间。十七年间,无一日不思归,却不知归往何处;无一日不想沉冤得洗,却始终无能为力,所附人身,不过四岁的流涕孩童,如何指望撑起天地,一朝昭雪?
生不对,死不起,无奈隐姓埋名,步随人间足迹,从四岁入蒙馆,到随父开荒南野,守拙归园。其父漆吾村吴夫子,须髯略过光阴,青丝染作白发,用大半辈子的春秋育人,换来一方尊重。方圆十里八乡,学子慕名而来。
昔日舍在自家院落的蒙馆,渐渐抹不开场面,索性于南野十亩荒地,重建学馆,因学馆旁有十几棵百余年树龄的榆柳环绕,古木成荫,夫子便为学馆取名:古木荫。
古木荫一院六舍,北舍宗祠,供奉盘古与老祖,承祀开天辟地、启蒙混沌;南舍陋室,夫子自居,批阅文章,幼时的吴名,日日都往父亲这屋跑;东西四舍蒙室、初室、进室和虚室,分别供启蒙、总角、豆蔻、弱冠年龄学子读书。
古木荫外,本来荒芜,吴名扎了些短木篱笆围出一处新的院落,植木成荫、栽花成香,自成藤蔓绕篱之趣,夫子帮他立了门牌,上书:墟里烟。取‘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之境意。
墟里烟外,是一片桃林,是村民为夫子桃李育人,感恩而栽,如今已有桃树万余株。桃林中,蜿蜒穿过从村中无名溪引来的溪水,桃花流水,自成超逸凡俗之美,吴名为其取名:桃花坞。
古木荫。虚室。便是现在他端坐的地方。
“肃静!肃静!”吴夫子拍打着面前案上的板笏,怒而无威地镇压着学生的抗议:“注意仪态,注意仪态!”
喝令无效。
夫子走到一个少年身边,耳提面命道:“苏斐,你眼皮都耷拉到肚子上去了!还听得出我讲的什么?”
“夫子,我是赵孟墨,不是苏斐,”那个被夫子提溜着耳朵的少年,嘟着嘴说:“您这眼神儿,越发出神入化了。”
“嗨!孺子不可教也。”吴夫子一甩衣袖回到讲案,重复着说话的毛病,多年未变:“孺子不可教也。”
夫子这一正儿八经的生气,倒是让那几个少年‘觉悟’起来,忙端正坐姿,异口同声哄道:“孺子可教,可教。”
“虚室能不能生白,我不知道,我却知道,须发肯定能生白,”吴夫子见状,捋着他那如层雪尽染的白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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