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大觉寺虚情哭假友 畅春园贤臣说弊政

    第八回 大觉寺虚情哭假友 畅春园贤臣说弊政 (第2/3页)

    老太太不禁一怔:这里人多,儿子不便说什么,但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都是出了名儿的尖酸刻薄人,张廷玉处高身危,思虑周详不为无因,想想说道:“那就依你吧。”说罢便命人打道回府,李绂自然也跟了去。

    邬思道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后院,才发觉雨早已停了,天色透白发亮。性音不知去了哪里,只田文镜抱着一本书,歪在墙边齁齁地睡着。屋子里空落落的,邬思道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寂寞。原来觉得可亲可敬的田文镜,顿时也有了一层淡淡的隔膜。他冷峻的脸上像挂了一层霜,沿着贴墙的石碑,一块一块十分仔细地辨别着上面的字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寺里钟响,是午斋的时候了,外边传来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喊着:“就在这里,就在这屋里!”说着便有十几个人连说带跑一拥而入。睡梦中的田文镜一撑坐起,揉着惺忪的眼问道:“这是怎么了?失火了还是起反了?”邬思道一眼看见张贵夹在人群里瞪着眼盯自己,顿时脸色雪白:金玉泽到底放不过自己,寻上门来了!

    “就是他!”张贵棱着眉,恶狠狠扫视了一眼屋子,指定邬思道道,“**主母不从,上吊自尽,偷偷藏到庙里——啊哈!你瞪我做什么?你这八辈子不得发迹的野杂种,不知道人生三尺世界难藏?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呢,原来还是叫我家太太冤魂缠定了——你做的事人能容天也不容,放屁手掩,你往哪里走?”邬思道听得头嗡嗡直叫,双拐一丢便瘫坐下去,口中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兰草儿死了……”

    张贵哪里由他分说,一声“拿!”几个长随早如狼似虎扑了上来,套着绳子便将个毫无反抗能力的邬思道捆得米粽似的,拖起来正要走,惊怔了的田文镜却清醒过来,手一摆大声喝道:

    “慢!”

    田文镜慢慢踱至张贵跟前,冷冷一笑问道:“他**你主母,谁是见证?”张贵眼见他戴着镂花银座冠,知道是个举人,也不敢过于轻慢,哼了一声道:“这种事要什么见证?主母就吊死在他房里,还有他的褡裢都在,显见他雨夜因奸不从,仓皇逃出。人命关天的事,你不要管!”

    “哦?”田文镜歪着头沉思道,“你主母原来死在邬思道房里?就我所知,邬思道在金家呆了不到十二时辰。远道投亲,又有许多应酬,你家主母何因和他竟能有奸,又何故来到邬思道房中?邬思道是残疾人,身无缚鸡之力,既然**,你主母又为何不叫喊求助,反而悬梁自尽?”他一句进逼一句,问得咄咄逼人,却又有情有据,张贵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格格一笑,打量着田文镜道:“你是顺天府尹还是宛平县令?这是审我呢,还是审邬思道?不过瞧着你是个文人,怕糟蹋了你的功名,你就敢上这个台盘儿!混账王八蛋,好生打叠肚里的墨水儿,预备着进场吧!放屁辣臊,管着爷们的闲事?——拉上姓邬的,走!”

    恰正这时,性音一手端着一碗斋饭从南廊过来,屋里的情形早已听得清楚,因笑嘻嘻道:“喂,金家大管家,哪有这么孟浪的?邬先生几天没吃饭,全凭一口气顶着,这会子跟着你去,还有性命么?来来来!给和尚个面子,回去告诉你主子,说他身子有病,和尚正在给他调治,等治好了,我亲自送他上门,如何说着便将一碗粥塞给正在发呆的邬思道,“趁没凉,快吃吧,赶着还能再吃一碗——老田,你也快去吃饭,晚了就没了。哪里见过这庙里和尚,什么佛门弟子,竟都是饿死鬼托生的,扒起饭来命都不要!唉呀呀,啧啧啧……”他云天雾地嬉皮笑脸喋喋不休地说着,满屋的人竟视有如无,几个家人忍俊不禁,掩嘴葫芦而笑。张贵起先还当他是个疯子,至此不禁勃然大怒,喝声“走!”抡圆了一个巴掌就向性音脸上掴将来!不料被性音略一抬手便紧紧攥住,顺势一拧,张贵早翻转过来半跪在地,拖着腿撅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好丑样子!”性音笑着将右手一碗滚热的稀粥照脸扣了下去,顺势一提一掼,张贵轻飘飘从门里直跌出一丈多远!性音搓手儿笑道:“佛祖,罪过!好好一碗饭污了。”又转脸对众人道:“你们哪位敢再试试,要不咱们斋房去?那里还有半锅粥呢!”说罢,一手掖了邬思道出来,道:“咱们走,咱们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众人见他如此手段,哪里敢拦,眼睁睁瞧着他们去了。邬思道被他拽着走得飞快,挣了两挣,恰如铸在性音怀中一样,因道:“你不要拽,我没有罪,我要和他们顺天府理论!”

    “邬先生,”性音一直拖着邬思道出了山门——那里早有一乘轿等着——将邬思道塞进轿中,自己也进来对面坐了,才款款说道,“我是四贝勒府家庙主持和尚,奉四爷命护你多时!你在扬州和人怄气,得罪了八爷,若非四爷爱你才华,你已死多时!普天之下除了四爷,恐也无人护得你周全!我把话说明,盼你明达世务,跟着四爷做一番事业,你若一定不肯,我和尚也算尽心了。”

    邬思道静静望着向后倒退的街衢房舍,浑如一场噩梦刚刚醒转,许多不明白的事也若明若暗有了答案,许久才透了一口气,说道:“从此,我是四爷的人了……”

    “四爷信中再三讲,不可勉强你。”性音冷冷说道,“你好造化。四爷将以师礼待你。”

    张廷玉侍奉着母亲回府刚刚下轿,门上的人便上前禀道:“老爷,内廷何柱儿公公刚刚出去,传太子爷钧谕,叫你进去呢!”张廷玉不禁一怔,忙问:“是毓庆宫,还是畅春园?”“畅春园。”那家人说,“马中堂、佟中堂都已经去了,何柱儿听说老爷不在,急的了不得,说叫快去,和马中堂、佟中堂一齐递牌子进去。”张廷玉回顾母亲,略一躬身子,说道:“母亲自请安置,儿子得去了。这位李先生就住家庙,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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