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落的裸虫

    第四章、失落的裸虫 (第2/3页)

他的脸上摸了一下,那人踉跄后退,差点儿摔下石像。

    “好害羞的孩子!”女郎眼里带笑,小圆脸跟她眼神一碰,差点儿再次摔倒。

    “鹿耀你个大闷蛋,”刺猬头瞪着同伴又妒又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今天叫殷若?”乌鸦冷不丁开口。

    “是呀?”女郎笑着回答,“你有什么意见?”

    “今天叫殷若?”刺猬头心生疑惑,“那昨天叫什么?”殷若笑笑不答,眺望远处:“那家伙还不来?”

    “快了!”乌鸦说道。

    “什么?”刺猬头一跳三尺,“还有人来?”

    “喏!”殷若望了望天,“他在哪儿?”

    “下面。”乌鸦回答。

    远处沙丘起伏,势如潮头推进。刺猬头看得一愣,忽见沙丘向上一扬,掀起十米高的尘暴,劈头盖脑地拍打过来。

    乌鸦一动不动,沙尘遇上无形的屏障,簌簌簌地在他身前筑起一堵沙墙;殷若鼓腮吹气,狂风掀起面纱,把近身的狂沙切成两半;刺猬头握着笔狂挥乱舞,仍然免不了吃一嘴沙子;鹿耀更惨,被沙暴打落石像,头下脚上地插进了沙堆。

    “大闷蛋!”巫昂骂了一声,正想去看同伴死活,地上的流沙旋转,呼地蹿出来一头苍黑色的怪兽,尖头长尾,酷似蜥蜴,两眼殷红如血,鼻子上竖着一只灰白色的弯角。

    怪兽背上坐着一个怪人,无手无鼻也无眉,张开薄纸似的嘴唇,发出尖刻的狂笑。

    “地龙。”刺猬头望着怪兽倒吸冷气,忽听殷若笑道,“鬼八方,你来晚了。”

    刺猬头应声一颤,瞪眼望着殷若:“你叫他什么?”

    “鬼八方!”殷若若无其事。

    “你……”刺猬头两眼翻白,忽听鬼八方尖声怪叫:“艳鬼,这小子是谁?”

    “艳鬼?”刺猬头仓皇举起毛笔,绿光迸闪,他的笔飞了出去,身上多了一道金灿灿的光绳,将他从头到脚捆了起来。

    刺猬头挣扎一下,金绳深深陷入肉里,他痛叫一声,摔在地上,随着金绳勒紧,整个儿缩成一团。

    “他叫巫昂,”艳鬼收笔说道,“阴暗星巫史的儿子!”

    “巫史的儿子?”鬼八方盯着巫昂舔了舔嘴唇,“看起来很好吃!”

    巫昂的下身一阵湿热,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鬼八方,”艳鬼注目怪人,“你拿到隐书了吗?”鬼八方哼了一声,森然盯着黑衣人:“影魔,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乌鸦回答。

    “我来替你说,”鬼八方吞吐舌头,“你勾结你妹妹,背叛了大魔师,你弄丢了隐书,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他身下的地龙感受到主人的怨气,冲着影魔龇牙咆哮,露出一嘴脏兮兮的獠牙。

    影魔扫了地龙一眼:“鬼八方,把它管好,不然我把它的大癞头塞进肚子!”

    “你倒试试看。”鬼八方的两眼眯成细缝。

    地龙吼叫助阵,猛地向前一凑,乌黑的舌头舔向影魔的脸颊,冷不防燕郢左手突出,一把攥住独角,尽力向下一按。

    这一下大力惊人,妖兽下颚着地,地皮震动,上颚像是铡刀落下,长舌头来不及收回,就被活活咬成了两段。

    地龙几乎疼昏了过去,嘴巴合在一起,咬不了,叫不出,想要挣扎起来,头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唯有四肢乱刨,将火红的流沙刨出一个大坑。

    “嘶……”鬼八方一抖双袖,蹿到半空,吐出舌头,舌尖跳动惨绿色的光焰。

    “有意思!”影魔信手抽出毛笔。

    艳鬼后退一步,眼里闪过惊慌。这两人一旦交手,这片废墟难逃劫数,就连血山、死水也要遭殃。

    “怎么回事?”地下响起一个声音,“我的左手和右臂打起来了?”

    声音苦闷压抑,夹杂沉重的喘息。地面的流沙应声聚散、上凸下凹,变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双颊瘦削,额头高耸,鼻梁仿佛新磨的刀锋,眼睛则是两口深深的枯井。

    “影魔,放开地龙,”沙脸如此巨大,当它说话的时候,整座废墟随之抖动,“鬼八方,把舌头收回去!”

    影魔收回手,地龙呜咽着退开,一股流沙裹着断舌送入了它的嘴里,绿光闪过,断舌连接如初。地龙形同挨了打的小狗,舔着爪子呜呜哀鸣。

    “魔师大人,”鬼八方恶狠狠盯着影魔,“他是个叛徒……”

    “红尘里的事我都知道了,”沙脸人打断他说,“先来说说你吧,鬼八方。你自大又任性,做了许多蠢事……”

    鬼八方目光飘忽,嘴里长舌出没,似乎有些不安。

    “你把肥遗带到红尘,可又控制不了它的凶性;你几次追踪龙姬,都被她耍得团团转!真丢脸啊,鬼八方!”沙脸人一边说话一边喘气,话语中充满无法形容的疲惫。

    “魔师大人!”鬼八方喃喃说道,“龙姬她……”

    “隐书就在她手里,”沙脸人声音一扬,势如雷霆滚过沙漠,“可你把它弄丢了。”

    鬼八方哆嗦一下,忽听沙脸人又说:“可我不太明白,龙姬为什么要庇护那一家裸虫?”

    “谁?”鬼八方呆柯柯问道。

    “方可和安岚,还有他们的儿子。”

    “方可和安岚,我拿到了他们的档案。”影魔探手入怀,取出一张符纸,丢进沙脸人的大嘴。

    沙脸人闭眼时许,轻声说:“噢,他们是谪仙的后代。”

    “谪仙?”鬼八方一脸懵懂,“那是什么?”

    “永久留在红尘的道者,”艳鬼娓娓解释,“谪仙的后代如果在红尘出生,力量会逐代削弱。方可夫妇是第几代?”

    “第三代!”沙脸人回答。

    “那么他们跟普通的裸虫没什么两样。”艳鬼笃定地说。

    “是吗?”沙脸人冷冷说道,“影魔的妹妹为什么要点化他们的儿子?”

    艳鬼一愣,诧异地看向影魔,后者木无表情,两眼定定望着远处。

    “我猜,”艳鬼字斟句酌,“他一定有点化的价值。”

    “什么价值?”

    “隐书?”艳鬼迟疑一下,“但那不可能!隐书不会选择一只裸虫。”

    “他真的是裸虫吗?”沙脸人幽幽说道。

    艳鬼瞪大双眼:“大魔师的意思……”

    “把他带来,让我瞧瞧。”

    “我这就去。”鬼八方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功补过。

    “不行,”沙脸人断然说道:“你只会带来一具尸体。”

    “我去!”影魔说。

    “你得避嫌,”沙脸人漫不经意地说,“你的妹妹是他的点化人。”

    “这么说还是我?”艳鬼咯咯直笑。

    “你得去一趟南溟岛。”沙脸人说道。

    “干吗?”艳鬼一愣。

    “联络鲛人,给燕玄机找一点儿乐子。”沙脸人说到“燕玄机”三字,影魔的眼睛眯了一下,眼眶里的红光有如死灰复燃。

    “无相魔!”沙脸人高叫一声,废墟微微震动。

    “无相魔,”艳鬼迷惑地顾望四周,“他也来了?”

    “来了!”影魔接道。

    “呷呷……”石像下方传来一阵闷笑,艳鬼应声望去,鹿耀的身体动了起来,忽然翻一个身,摇头甩掉沙子,笑嘻嘻说道,“魔师大人,你找我吗?”

    “你?”艳鬼两眼出火,“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死东西!”

    “你、你说我吗?”鹿耀变回局促羞怯的样子,“我是大闷蛋鹿耀,好害羞的孩子,殷若小姐,你行行好,再摸一摸人家。”

    “去死!”艳鬼捏一个沙球掷过去,鹿耀闪身躲开,叉着腰哈哈大笑。

    “了不起,”鬼八方嘶嘶吐舌,“无相魔,你连艳鬼也骗过了。”

    “一般般,”鹿耀的双手插进兜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如果骗过影魔就更好啦……”斜眼瞅向“乌鸦”,“改天让我骗一次好不好?”

    影魔一言不发,冷冷直视前方。

    “无相魔!”沙脸人又叫一声。

    “魔师大人,”无相魔应声上前,“请吩咐!”

    “带一个人回来,”沙脸人顿了一下,“记住,我要活的。”

    “小事一桩,”无相魔打了个响指,“我要借用一个人。”

    “巫昂吗?”沙脸人问。

    “对,”无相魔踢了刺猬头一脚,后者痛哭流涕,“阴暗星的儿子就是玉京的通行证。”

    “可惜啊,”沙脸人有些遗憾,“巫氏的元神辛辣带酸,充满了嫉妒和野心。”他闭上眼睛回味,“那是我喜欢的味道!”

    “你答应了?”无相魔问。

    沙脸人“唔”了一声,无相魔抓住巫昂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空中似有电流通过。巫昂的眼角剧烈抽动,过了一会儿,脸上的恐惧消失了,露出悠然自得的笑容。鹿耀的神情却迷茫起来,他左顾右盼,啊的一声,丢开巫昂撒腿就跑。

    “噢!”沙脸人张开大嘴,黑暗深处蹿出一道绿光,刷地缠住鹿耀,活活拖进深渊。

    鹿耀发出撕心裂肝的尖叫,叫声回荡不已,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噢!”深渊里响起一声满足的叹息,绿光闪动,鹿耀的身子又飞了出来,砰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嗤嗤嗤,沙里蹿出无数三尾蝎,围住鹿耀,挥舞大螯,享用一场血肉的盛宴。

    “我好多了,”沙脸人吐出凛冽寒风,“你们想象不到,整个世界压在身上是什么滋味?”他神情落寞,忽又声音上扬,充满狂暴的怒气,“我要隐书,不管是谁,把那玩意儿给我带来!”

    艳鬼畏缩后退,鬼八方目光飘忽,巫昂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恐惧,只有影魔无动于衷。

    “影魔!不,”沙脸人幽幽说道,“也许我该叫你燕郢。”

    “燕郢已经死了。”影魔回答。

    “我太不确定,”沙脸人沉默一下,“你在红尘里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你本能做得更好,可你好像在逃避什么。”

    “我尽力了。”

    “我有几个问题。”

    “请说。”影魔说道。

    “你见过你妹妹吗?”

    “见过,”影魔说道,“我想知道她来红尘干吗?”

    “见过方飞吗?”

    “见过,在车祸现场。”

    “你见过他和你妹妹在一起吗?”

    影魔摇头:“没有。”沙脸人声音变轻:“你认为方飞得到了隐书吗?”

    “我不这么认为,”影魔顿了顿,“裸虫得到隐书太荒唐了。”沙脸人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要点化方飞吗?”

    “你应该去问燕眉。”

    “老实说,”沙脸人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你的话。”

    “好吧,”影魔点点头,“你可以考验我的元神,如果通不过,你就吃了我。”

    “痛快!”沙脸人一张嘴,绿光蹿出,缠住了影魔,化为千丝万缕钻进他的身体。

    影魔面庞抽搐,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绿光越来越强,完全将他吞没。艳鬼不忍多看,掉过头去,鬼八方嘶嘶尖啸,眼里里透出莫大的快慰。

    “啊啊啊……”无相魔拼命摆脱身上的金绳,“艳鬼,把这该死的绳子解开。”

    “关我什么事?”艳鬼头也不回,“我捆的巫昂,又不是你。”

    “臭女人,你公报私仇!”无相魔哀叫,

    “说对了,女人最爱记仇。”

    绿光缩了回去,影魔跪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大汗淋漓,两眼变成一对空洞,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他看上去疲惫万分,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很好,”沙脸人呼出一口气,“你没有骗我,你还是影魔。”

    “不可能!”鬼八方愤怒地尖叫。

    “你在质疑我吗?”沙脸人冷冷说道,“鬼八方!”

    “不敢!”鬼八方垂下目光。

    一声宏亮的唳叫,天空刹那变暗,浓重的阴影遮盖了大地。

    “鲲鹏回来了,”沙脸人目光幽沉,“让我们来听听,它带来了什么消息?”

    “谁来帮帮忙?”无相魔滚来滚去,发出夸张的嚎叫,“噢,这该死的绳子……”

    翅膀的力量越来越弱,方飞瞅准一片深紫色的树林,林中白光闪现,有一小块积雪覆盖的空地。

    他扬起左翅,斜向下飞,轻飘飘地落了雪地上面,踩到的地方十分松软。事实上那不是积雪,而是许多嫩弱的小草,草叶洁白出尘,看上去冰雪通明。

    羽符耗尽了力量,翅膀从背上垂落,轻轻一碰,就变成了银白的细砂。方飞举手捞去,银砂沾上体温,立刻融化消失。

    再看原子笔,笔芯空空,墨水已经耗尽。正如龙夫人说的,这支笔只能用三次。

    四周空无一人,孤独和恐惧涌上心头,男孩扑倒在柔软的草坪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落下来。

    不经意间,身下的白草染上了一抹鲜绿,绿色涟漪荡漾,一转眼,所有的草叶都变了颜色,嫩绿欲滴,毛茸茸一片。

    绿色越来越深,忽而变成天蓝,蓝色渐深,又变紫色,紫色变淡,再变深红……方飞看得惊讶,忘了伤感,当他起身的时候,脚下的草坪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浅黄色,而当黄色退去,雪白的本色终于回归。

    方飞好奇极了,想要揪下白草研究一下,可一触到那草,羞怯的情愫就传递过来,仿佛在说:“我这么弱小,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是呀?”方飞大觉有理,“为什么要伤害它呢?”他自嘲地摇头,把手收了回来。

    “我在哪儿?”男孩环顾周围,树林一望无尽,透出一股阴森。

    当,远处传来一记钟声,悠扬悦耳,跟着又响两下,连绵中透出美妙的韵律。

    如此安静的地方,任何声响都让人激动,方飞喜不自胜,钟声让他想到寺庙,这种富于节奏的声音一定来自人类。

    男孩甩开双腿,兴冲冲向钟声方向奔跑,一路上紫树高入云端,淡金色的叶子遮天蔽日,树干上寄生了许多银白色的菌朵,发出清冷的光亮,如同一盏盏高悬的路灯照亮去路。

    树上的藤萝挂满奇特的花朵,花瓣一开一合,花蕊像是蠕动的毛虫,忽然一阵风来,呼啦,满藤的花朵尽数蹿起,鸟儿似的翩翩飞舞。

    男孩吓得不轻,倒退中踩到一个活物,他以为踩中了毒蛇,慌忙跳开,低头看去,一丛根状植物收拢枝叶,慢吞吞地缩回地里。

    方飞不敢停留,尽力飞奔,忽然眼前一亮,前面出现一条小路,路面彩石铺砌,两边繁花如锦,弯曲曲地通向一个村镇。

    村镇隐身丛林,风格糅杂多变,既有飞檐斗拱,也有光滑圆顶。钟声来自一座银灰色的尖塔,逍遥挺立在村镇中央,塔尖挂着金色圆盘,四周刻度环绕,中央转动四根指针,青红皂白,长短不一。

    望见人烟,方飞欣喜若狂,快步奔跑过去,一路上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家家门户虚掩,里面沉寂无声。方飞站在一户门前,大声问道:“有人吗?”

    空山回响,无人应答,方飞纳闷极了,忍不住推开门扇,悄悄踅了进去。

    屋里窗明几净,家具式样别致,桌上还有一壶清茶、几只茶杯,杯里茶水清浅,摸一摸还有余温;忽有肉香飘来,方飞循着气味走进一间厨房,食材堆放整齐,灶台上搁着一口银亮的汤锅,下面不见火焰,可是锅里的汤汁突突翻滚,正在烹煮不知名的肉类。

    方飞望着肉汤吞咽口水,好在理智战胜了食欲,眼下的情形太过古怪,或许主人就在附近。

    他退出屋子,又去其他房屋,可是走了几处,情况大体相同,屋内整齐有序,可是无人居住。方飞漫无目的,不觉走进钟塔,塔里空旷无物,墙壁单向透明,从里向外清澈如水,阳光自在洒落,照得塔内十分敞亮,方飞站在塔尖下方,望着天光云影,心中不胜困惑:“人都去哪儿了?”

    呆了片刻,他走出高塔,怏怏抬起头来,心子骤然一跳——前方十字路口站了一个人,身段小巧,背对方飞,脑袋向左歪斜,长发垂到腰间,看上去是一个女孩,

    “嗐!”方飞大声招呼。

    “女孩”默不作声,漫步向前走去。方飞忍不住高叫:“请留步!”

    “女孩”还是沉默,只顾走路,方飞好容易遇上人类,虽觉奇怪,仍是跟了上去。转过一栋房屋,“女孩”忽又消失,望着空旷四周,方飞头皮发麻,这儿的寂静里蕴含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老实说,他宁可面对遮天蔽日的鲲鹏,也不愿呆在这个奇怪的村子。

    附近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又轻又细,方飞循声走去,忽见“女孩”蹲在墙角,伸出右手抓挠墙壁。

    “你在这儿?”方飞松一口气,“其他人呢?”

    “女孩”一声不响,只是抓挠墙壁,方飞心想:“她是个聋子?”想着走近两步,忽然闻到一股臭味,就像馊掉的饭菜。他皱起眉头,正要开口,目光忽然落到“女孩”的右手,纤细的指尖划过墙壁,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红色越来越深,简直快要流淌起来。

    不,已经流淌起来,那是血迹,“女孩”的指尖正在流血。

    “你的手,别动……”方飞冲上前去,抓住女孩的手腕,但觉黏腻腻、滑溜溜,就像捏住了一条毒蛇。他心生嫌恶,刚想放开,“女孩”突然转过脸来,她的面孔还算清秀,可是煞白如纸,两眼空洞无神,如同镶嵌在布偶上的弹珠,她定定望着方飞,没有惊诧,也无愤怒。

    方飞头皮发炸,放开女孩,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发干,只咽下一口唾沫。

    “女孩”缓缓站起,鼻孔微微张开,嘴唇左右牵扯,突然两眼暴突,呲牙咧嘴,发出一声阴沉的嘶吼。

    方飞一愣,“女孩”猛扑过来,把他撞翻在地。方飞两眼发黑,几乎昏了过去,忽见“女孩”挥舞双手来掐脖子,也不知道哪儿的力气,拧转腰身,就地一滚。女孩十指落空,狠狠插在地上,传出指骨折断的声音,可她不哼不叫,掉头转身,继续扑向方飞,动作矫健了得,活是一只攫食的母猫。

    换了别人一定吓呆,方飞屡经变故,临危不乱,他尽力一滚,滚到一处墙角,形如刺猬,蜷缩成团,“女孩”随后扑到,面孔狰狞,嘴巴大张,因此撕裂嘴角,脓血向外喷溅,

    腥臭扑鼻,方飞微微窒息,他倚住墙角,如同搏鹰的老兔,双腿用力一蹬,正中“女孩”的小腹。

    “女孩”飞出老远,方飞双手撑地,奋力跳起,撒开双腿舍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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