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爷爷和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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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爷爷和孙子

    天皓白揉了揉脑门,吃力地站了起来,脑子又闷又痛,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他环顾四周,不胜迷惑,目光转向天籁树,极力思索发生了什么。

    “蛤蟆呱呱叫,乌鸦嘎嘎叫,树精沙沙沙,宝宝在睡觉!

    蛤蟆打呼噜,乌鸦嘴闭好,树精眨眼睛,宝宝在睡觉……”

    每一个字都像千钧重锤砸在老道师的心头,他哆嗦着循声望去,但见天籁树下一个人影逍遥站起,转过脸孔,似笑非笑。

    “方飞?”天皓白愣了一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天宗……我。”

    那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方飞的样貌,唯一不同是眼神——桀骜、阴沉、愤世嫉俗、不可一世。

    “好久不见了,”那人吃吃发笑,“爷爷!”

    “你怎么做到的?”天皓白扫视沉睡的人群。

    “三千八百一十四年前,‘乐圣’浪飞羽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失恋,挚爱的女子抛弃了他,决定嫁入金神蓐收的后裔、权势显赫的蓐氏家族。为了挽回爱情,绝望的‘乐圣’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闭门谢客,谱写了一支伟大的乐章,他把它称之为《神寂之曲》,并且致信旧情人,要把这支曲子当做新婚礼物送给她。出于虚荣,女子答应了,浪飞羽只身赴宴,亲自演奏乐章,美妙的乐曲让人们如痴如醉,可在乐曲结束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这不是普通的睡眠……”天宗我古怪一笑,“而是‘永寂’。”

    “据我所知,《神寂之曲》已经销毁了。”天皓白说道。

    天宗我笑了笑,自顾自说道:“浪飞羽没有睡着,演奏之前,他用‘失聪符’封闭了听觉,在失聪的状态下完成了演奏。他本想催眠之后杀光了蓐氏家族的老老少少,可是未能如愿,因为参加婚礼的还有一位天道者,出乎浪飞羽的意料,他没有遭到催眠。浪飞羽惨遭活捉,斗廷从他身上搜出了《神寂之曲》。后来,‘乐圣’被判了死刑,乐章符的存废却成了难题。天道者和星官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该曲太过危险,应该马上销毁;另一派认为,乐曲威力强大,可是作为对付魔徒的武器。经过激烈的争论,斗廷对外宣称销毁《神寂之曲》,暗地里却把乐章符收入了‘道魂武库’。”

    “你怎么知道的?”天皓白问。

    “我了解人心,人们喜欢力量。”天宗我嘲讽一笑,“《神寂之曲》就是一种力量,斗廷永远不会削弱自己的力量。”

    “燕郢摧毁武库,是为得到《神寂之曲》?”

    “对!”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天皓白掏出烟斗,漫不经意地点燃,“燕眉从南溟岛带来了黄鵷,凤凰之歌能唤醒永寂。”

    “没用的,”天宗我舔了舔嘴唇,“你猜方飞为什么听我支使?”

    “你捉住了燕眉?”天皓白眉毛上挑,目光凝重起来。

    “对,”天宗我眨了眨眼,“还有黄鵷。”

    天皓白沉默一下,摇头说道:“这可麻烦了。”

    “这是龙姬的杰作,我得好好感谢她,”天宗我得意地打量自身,“肉体稍微软弱,元神威力无比,如今方飞陷入永寂,隐书也被困在了元神里,我占据他的身体,也就得到了隐书。用不了多久,我便能离开镇魔坑,那时两个‘九星之子’合二为一,‘隐书’与‘黑坛’集于一身,道与魔的界限会被打破,世人将会领略到真正终极的力量。他们会离开臭烘烘的躯壳,摆脱无法满足的欲望,进入无忧无虑的极乐之境,一切无序之物将会统一起来,在我的意志下完美的运行。”他诡谲一笑,直勾勾盯着老道师,“这才是‘十八相逢,万象归一’真正含义呢,爷爷!”

    天皓白叹了口气,问道:“你一直附在他身上?”

    “对,”天宗我笑了笑,“我耍了一个小花招,让他以为我还在忘墟。”

    “你帮他赢了‘降妖猎怪’?”天皓白又问。

    “我教他走了一条捷径。”

    “我早该想到的,”天皓白微微摇头,“没有外力相助,他不可能夺冠。”

    “说什么都迟了,”天宗我竖起食指,“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只有一个小小的变数。”

    “我吗?”天皓白问道。

    “《神寂之曲》的原理在于降低神速,可是神速超过四倍,元神的活力足以抵消乐曲的魔力。所以《神寂之曲》催眠不了天道者。”天宗我笑了笑,“好在我先见之明,减少了天道者的人数。”

    “用鲲鹏和鲛人?”

    “我让鲲鹏在幻月出现之前起飞,作为首席天道者,皇师利不得不看守‘鹏路’;鲛人那边我也出了一把力,虽说没有战争燕玄机也未必会来,可我不想冒这个险。”

    “你拉拉杂杂地说了一通。”老道师眯眼望着孙子,“真正的目的却一字不提。”

    “不愧是爷爷。”天宗我打个响指,“什么也瞒不过你。”

    “你瞒过我很多,”天皓白的眼里流露苦涩,“比如说,血山下面发生了什么?”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天宗我回过头,忽然脸色变冷,“秘魔,你还等什么?”

    天皓白眼神微变,顺势看去,忽听一声轻笑,地上人堆分开,一个男子悠然站起,笑着说道:“抱歉,我忘了取消‘失聪符’。”

    “周见龙?”天皓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说的?”男子摇身一变,“其实我是狐青衣!”天皓白摇了摇头,徐徐说道:“别闹了,狐白衣!”

    “狐青衣”笑容凝固了,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宽肩细腰,瘦削颀长,一头银白长发,面容俊秀中透着柔弱,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细心呵护,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风衣,灰白色的长裤下面套了一双银闪闪的皮靴。

    “没想到吧?天皓白!”狐白衣笑嘻嘻地望着老道师。。

    “你什么时候变成周见龙的?”天皓白问道。

    “蚣明车坠毁的时候!”狐白衣舔了舔嘴唇,“我吃了他的元神。”

    “你吃了他,故意砸断了腿,再操纵雪兽攻击自己,让人误以为谷里还有一个狐白衣。”天皓白点了点头,“很好,你还真有一套。”

    “多谢夸奖!”狐白衣微微欠身。

    “我还有个疑问,”天皓白沉吟,“狐妖变身顶多七天,你为何这么久也没有迷失自我?”

    “因为周见龙的元神,”狐白衣愉快的神气就像回味一块美味的牛排,“魔道的噬元术很奇妙,他的元神到我体内还能产生元气,虽然微弱,积攒起来也勉强够用。在我迷失之前,用他的元气变身,缓过气来再用‘天狐遁甲’,两种变身术轮番使用,想变多久就变多久。”说到这儿,他笑嘻嘻打了个响指,“这就是妖魔合一的好处。”

    “你为什么入魔?”天皓白又问,“因为你姐姐?”

    狐白衣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毒火熊熊,声音却像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我看着她走上炼妖台,看着她变成一缕青烟。”

    “狐红衣的死是一个错误。”天皓白沉痛地说,“作为道者我很抱歉。”

    “错了就得受到惩罚,”狐白衣呲了呲牙,“那之后我疯狂报复道者,折磨他们、残杀他们,我干掉的道者不计其数,可是始终无法得到满足。我的心里破了一个洞,只有死亡才能把它填满。直到有一天,我遭到斗廷和狐青衣的围捕,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大魔师出现了,他救了我,还让我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从此我皈依了魔道,从狐白衣变成了秘魔。”

    “‘迷魂符’是你贴在贝雷身上的吧?”

    “举手之劳,”狐妖挥舞手指,“可惜功亏一篑。”

    “你跟精邪交换了什么?”天皓白不动声色地问。

    “我……”狐白衣话到嘴边,天宗我忽然打断他:“时间不多,秘魔,做你该做的事。”

    “是!”狐白衣目光投向不远,“我跟哥哥打声招呼。”扬笔对准狐青衣,忽然强风扑面,天青色的闪光刺痛双眼,他不觉后退半步,但听一声爆响,仿佛数十个炸雷同时响过,狂暴的力量把他扫了出去,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

    狐白衣落在地上,五脏六腑像被车轮碾过,嘴里满是血腥味儿。它凝目望去,空中多了两团影子,一个天青,一个惨绿,如同两股旋风绞在一起,忽在东边消失,又在西边闪现,数不清的符咒在两个影子之间产生、作废,如同困在铁皮罐头里的两头巨龙,

    这种较量匪夷所思,秘魔见多识广,手心也渗出冷汗,扫一眼狐青衣,不由心中活泛,他对兄长恨之入骨,一抖笔尖,“霹雳符”撕裂虚空。

    狐青衣陷入“永寂”,肉体脆弱无比,电光一到,必死无疑。不止是他,狐白衣的符咒笼罩数十米,附近的师生全都难逃一劫。

    嗤,电光撞上什么,虚无缥缈,又软又韧。狐白衣机警过人,见势迅速跳开,惨白的电光反弹回来,跟他擦身而过,钻入虚空,扭动两下消失不见。

    秘魔凝目细看,兄长身上飘浮一层淡淡的雾气,赫然凝结成若干文字,来回流转,上下起伏。

    “烟灵?”狐白衣失声低呼,再看其他人等,个个都有烟雾萦绕,烟灵化身文字,大大小小,若有若无,字义连贯,都是强大的守护符咒。

    狐白衣恍然大悟,天皓白说话间吞吐烟气,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放出烟灵,烟灵变化符字,结成符咒守护众人。

    这样的道术,秘魔闻所未闻,他又恼怒,又佩服,正想如何破解,忽听天宗我的声音冷冷传来:“这儿没你的事,快去天湖。”

    狐白衣答一声“好”,奔跑两步,纵身跳起,变成一只神骏的白鹰,展开翅膀朝天湖飞去。

    飒,两团人影忽又分开,落在天籁树两侧,隔着树身微微喘气。

    “天草笔,真让人怀念呢,”天宗我眯眼注视老道师手里的毛笔,冷青色的笔尖宛如一片细长的草叶,“我老早就想跟它较量一下。”

    “你退步了呢,天宗,”天皓白吸一口琅嬛草,缓缓吐出烟气,长长的烟柱像是一条灵蛇,沿着地面蜿蜒游动,很快弥漫开来,地上云烟起伏,宛如一张极薄的软缎,烟气凝结的符字不可计数,若隐若现,忽聚忽散,偶尔碰在一起,闪烁星星光芒。老道师抬起头来,脸上挂满倦怠,“看来入魔也没那么好,对吧?”

    “现在我的力量不足一半,”天宗我恼怒地牵扯一下嘴角,“剩下的留在镇魔坑守护我的肉身。”

    “看来我应该表示庆幸。”天皓白自嘲地说,“我跟半个天宗我打得难解难分。”

    “你也没尽全力,”天宗我入迷地盯着烟气凝结的符字,“这个道术叫什么?”

    “云符天守!”天皓白回答。

    “有意思,烟灵书写符咒,我怎么就没想到,不过……”大魔师抬眼微笑,“你真以为能保护所有人?”

    “这是我的责任。”天皓白不动声色。

    “责任?”天宗我嘲讽地说,“你的责任太多了。”

    “我最大的责任是你,”天皓白扬了扬眉毛,“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就有责任把你送回去。”

    “这个身体是方飞的。你要打败我,先得杀死他;你要保护所有人,就不能伤害他一根毫毛;你不伤害他,我就不会输,所以……”天宗我舔了舔嘴唇,“你要怎么办呢?爷爷!”

    “有点儿麻烦。”天皓白吐出一口烟气,烟灵结成的符字变化莫测,围绕他不住地旋转,“可我仍想试试看。”

    “我成全你。”天宗我笔尖上指,“西方精金,天舞神聚。”

    嗡嗡嗡,四周蜂鸣异响,地面传来强烈的振动,每一个睡者的身上都明亮起来,光芒五颜六色,透出凛然杀气。

    “这……”天皓白脸色微变,忽听咻咻咻锐响震耳,光芒脱离人体,露出本来面目。那是众人随身携带的飞剑、飞轮、神形飞甲,主人陷入“永寂”,飞行器失去控制。天宗我符咒一起,纷纷厉声尖啸,四面八方冲向大魔师,随他笔尖起舞,叮叮叮相互撞击,剑穿过轮,轮挂住剑,甲又套住了剑与轮……数以百计的飞行道器在他身前撞击组合,变成了一个斑斓耀眼的庞然巨物,无头无尾,猬集成球,铮铮铮长出八条手臂,浑身尖刺密布,其间飞轮转动,光闪闪俨然百眼巨人,

    “金化身,”天宗我的声音仿佛寒冰碎裂,“太白武鬼。”

    怪物长臂向下一按,轰隆蹿起老高,势如天外陨石,恶狠狠向老道师当头砸落。

    天皓白手托烟杆,吸一口冲天喷出,烟气笔直冲上半空,瞬间暴涨扩散,变成一个巨大的烟球,球面烟雾起伏,凝结斗大符字,青光闪闪,飞快流转。

    噗的一声闷响,“太白武鬼”冲进烟球,仿佛一头撞进了棉花堆。怪物浑身上下飞轮狂转、飞剑颤吟、神形甲当啷碰撞、吱嘎嘎相互摩擦……种种奇声怪响一起爆发,化为人世间最难听、最恐怖的咆哮,它在烟团里挣扎,挥舞八条长臂,宝轮、飞剑狂风暴雨一样掷出,可是烟灵随之铺张、处处设防,俨然无形的绳、无边的网,沾到飞剑宝轮,立刻缠住裹住。烟灵结成符咒,生出守护大能,以柔弱克刚强,化解“武鬼”狂暴的攻势。

    双方当空僵持,“太白武鬼”陷入泥沼,“云符天守”稍占上风。

    天宗我眼珠转动,呵了一声,扬笔点向天素。

    “休想!”天皓白晃身赶到,两道人影再次纠缠。

    大魔师极力进攻,老道师拼命防守,匆匆交换了七八道符咒,天宗我笔势一偏,左胸暴露破绽,天皓白不觉一怔——此刻进攻,即使重创强敌,方飞也难逃一死。

    天宗我用心险恶,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两人的笔速超乎想象,天皓白犹豫之际,天宗我的笔势早已圈转回来,笔尖吐出一道长剑似的绿芒,凌空一闪,无声无息地划过老道师的左肩。

    血花飞溅,一条胳膊打着旋儿飞了出去,五指兀自捏着长长的烟杆。

    天皓白脚步踉跄,一口气退出二十多米,身子剧烈摇晃,肩头血如泉涌,站定的时候,面孔极度扭曲,拼命忍受非人的痛苦。

    “呵!”天宗我自顾自把玩指间的笔杆,“‘神剑符’的滋味儿怎么样?爷爷!”

    天皓白呼出一口气,脸色恢复平静:“还过得去。”

    “得了吧,”天宗我眯起双眼,“手臂断了还能长出来,元神断了就是永别。”

    “那又怎么样?”天皓白扬了扬眉毛,“我还活着。”

    “你知道什么比死更痛苦?”

    “说来听听。”

    “把元神一点点割碎。”天宗我符笔一抖,笔尖吐出绿色剑光。

    “你以为赢定了?”天皓白盯着剑光若有所思。

    “当然!”天宗我笔势一挥,“你要打败我,先得杀了方飞。”

    “用不着。”天皓白流露笑意。见他神气,天宗我忽觉不妙,收起笑容:“你什么意思?”

    “你砍掉我的手臂的时候,”老道师顿了顿,“我也在你身上留了一点儿东西。”

    天宗我怔了一下,低头看去,左边衣襟上闪烁天青光芒,细看曲曲折折,竟是一串龙文,越过衣领、深入羽衣。大魔师猛地扯开衣裳,左边胸膛上满是龙文小字,密密麻麻,殷红如火,仿佛病毒细菌,疯狂自我复制,从上到下四处蔓延,眨眼工夫,整个胸膛已被符咒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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