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走投无路的苍龙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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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走投无路的苍龙男孩

    “噫!”黄鵷的叫声从爆炸里脱颖而出,形神俱灭的痛苦没有发生。燕眉张眼望去,鸟妖王展开翅膀,掀起“涅槃之火”,撑起金红色的巨伞,不可思议地挡住了青白色的光焰。

    两种旷世的力量凌空交锋,阴雷的爆炸更胜一筹,霎时间,“涅槃之火”被挤压成薄薄一片,就像一个脆弱的气泡,层层重压之下,随时都会破灭。

    可是黄鵷赢得了时间,燕眉向前疾冲,突出了“九阴雷阵”,拉起惊慌失措的龙蛛,一阵风闯入“云涯幻境”,回头望去,黄鵷节节后退,突然收起火焰,掉头追赶上来。

    一人二妖疯狂逃亡,阴雷不依不饶,光焰万马奔腾,幻境中的墙壁分崩离析,云气遇上光焰,蒸发得一干二净。

    吞没了大半个“云涯幻境”,阴雷的力量终于耗尽,光焰如潮退去,爆炸化为了无尽的回声。

    燕眉的耳朵嗡嗡鸣响,胸腹隐隐作痛,嘴巴里尽是浓烈的血气。黄鵷的羽毛暗淡无光,飞翔起来也踉踉跄跄,刚才情急救人,鸟妖王使出了毕生妖力,没有它拼死阻挡,燕眉固然丧命,阴雷的冲击波也会一路突破“北斗印门”。

    燕眉回头望去,阴雷重新凝结,就像归巢的乌鸦,透着无言的困倦。元珠的影子没有出现,封印成功了,不祥之物再次陷入休眠

    转过一道“真墙”,印门就在眼前,巨大的青狐挡在门前,龇牙咧嘴,筋肉坟起,身子加上九条尾巴,拼尽全力撑住门扇。

    燕眉看得心惊,印门和阴雷相互关联,阴雷一旦爆炸,印门立刻关闭,若不是狐青衣守在门外,她逃出雷阵,也会沦为瓮中之鳖。

    “蠢丫头,看你干的好事,”造化笔飞过来大声呵斥,“这下子全玉京的人也听到了。”燕眉心生惭愧,无言以对,

    狐青衣收起变相,印门轰然合拢,他回头盯着燕眉:“你受伤了?”

    “不碍事。”燕眉微微喘息。

    “给我‘壶公乾坤袋’!”狐青衣伸出手。

    女孩交出袋子,狐王扯开袋口,对她说道:“你也进来。”燕眉回头看去,阳明星躺在地上昏迷未醒,犹豫问道:“他怎么办?”

    “顾不上了,让他留下。”狐青衣说完,燕眉跳进乾坤袋,黄鵷、龙蛛也先后投身其间,狐王又说:“造化笔,收起房子。”

    “好呢!”造化笔钻进手袋,议事厅瞬间蒸发,五个守卫站在远处,呆柯柯地望着地上的元迈古。

    警报声响彻北极宫,数不清的飞云梯带着守卫冲了过来。他们先前受了蒙骗,围绕造化笔伪造的“北斗印门”忙活,而今发现上当,狐青衣早已隐身,与他们擦身而过,化身旋风,穿过关卡,变成普通守卫,踩着飞云梯直上辅星层,到了云室外面,变回原形叫道:“陆苍空、禹笑笑。”

    两人从云室里冒出头来,陆苍空劈头就问:“失败了吗?”

    “说不清。”狐王轻轻摇头。

    “燕眉呢?”禹笑笑急切问道。

    “我在这儿。”手袋传出燕眉虚弱的声音,听见女孩无恙,两人同时松一口气。

    “斗廷关闭了浑天城,”符环里传来杜风烈的声音,“捉到你们之前不会打开。”

    “很抱歉,”贝雨小声嘀咕,“浑天城的门户完全使用人力控制……”

    “你们在城里躲几天,避过风头再说。”简怀鲁建议。

    “想得美,”杜风烈低吼,“皇师利一来谁也逃不了。”

    “那可怎么办?”贝露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怎么办?”贝雨嘟囔。

    “传音符”寂静时许,山烂石忽然开口:“浑天城有一个入口,可以直通‘逆鳞密室’。”

    双胞胎齐声欢呼,狐青衣也如释重负,没好气说道:“山胖子,干吗不早说?”

    “天皓白交代过,万不得已,这个入口不能使用。”胖道师有点儿委屈。。

    “入口在哪儿?”

    “南楚月的办公室,”山烂石闷声解释,“‘丹元星’掌管‘红尘监察司’,多少要表示出对红尘的兴趣。所以天皓白送了她一些红尘的古董,南楚月放在办公室装点门面,有一张古画动了手脚,事实上是密室的入口。”

    “天道师为什么不让用?”贝雨永远心存好奇。

    “还用问吗?”隔着一道符咒,也能想象胖道师乱翻白眼,“你们这些冒失鬼知道了,哪天脑子一热,借它潜入斗廷,结果刚冒头就撞上南楚月,你说够呛不够呛?”

    “今天的事儿也够呛,”造化笔在手袋里抱怨,“我老人家被你们害惨了,这下子谁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帮凶。”

    “帮凶?呸!”贝雨啐道,“老笔妖,别说那么难听。”

    “都怪你俩,”造化笔痛心疾首,“要不是你们吹得天花乱坠,我才不会趟这一摊浑水。”

    “怎么怪我们?”贝露反驳,“你自己也想捉弄人。”

    “我不管,就怪你们,就怪你们……”

    “造化笔,”云炼霞打断它说,“你不能回学宫了,先在外面躲几天。”

    “造孽呀,”老笔妖唉声叹气,“我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流离失所。”

    “别废话了,”杜风烈催促,“皇师利快要来了。”狐青衣打开乾坤袋,向陆苍空和禹笑笑说:“你们也进来。”

    两人对望一眼,禹笑笑当先跳入,陆苍空摇着头跟上。狐青衣拎起乾坤袋,隐身赶往丹元层,沿途兵荒马乱,守卫飞来飞去,到了丹元层,他绕开守卫,来到南楚月的办公室,定眼一看,门外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秘书,受了气氛感染,呆在桌边紧张不安,狐青衣变成守卫走上去,问道:“星官大人在吗?”

    “刚出去,”男秘书紧张地盯着他,“下面出了什么事?我听到好大的声音。”

    “有人炸了北极宫,”狐青衣冷冷说道,“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魔徒吗?”男秘书脸色煞白,“你、你找星官有事?”

    “一点儿小事,”狐青衣说道,“你还是快去避难吧。”

    “好的。”秘书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钥匙,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那是办公室的钥匙吗?”狐青衣忽又问道。

    “问这个干吗?”秘书白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狐青衣眼射奇光,“把钥匙给我。”

    秘书略一挣扎,乖乖奉上钥匙,狐青衣又对他说:“坐下。”后者老老实实坐回原位,直视前方,两眼呆滞。

    狐青衣隐身走到门前,打开室门,回头把钥匙塞回抽屉,冲着秘书写符:“万物皆空。”秘书一脸迷茫,还没醒转过来,狐王已经踅进了办公室。

    室内装饰华丽、色彩浓艳,一瞧就是南楚月的风格。圆凳上摆放绿锈斑斑的青铜彝器和光亮如新的古瓷花瓶,都是来自红尘的古物,彝器上面的饕餮兽纹吧嗒嘴巴,眼珠子骨碌乱转,花瓶里的牡丹花也无风自动,似在翩翩起舞。墙上的古画不止一张,有山水,有人物,画上的人物都是活的,一个个伸长脖子向着门口张望——这些古董都是南楚月的暗哨,负责监视办公室里的动静,一旦发现有异,就会大声报警。

    “定!”狐青衣使出“天狐遁甲”,古董应声僵硬,兽纹瞠目结舌,牡丹花耷拉脑袋,古画上的人物也失去了神采,木呆呆定在那儿。

    “还有五只‘天眼符’。”黄鵷在手袋里提醒。

    狐青衣扫眼望去,果如鸟妖王所言,两只藏在天花板上,一只藏在花瓶后面,还有两只最为隐秘,藏在书架的图书中间,闪烁微光,极难发现。

    “龙蛛!”狐青衣叫了一声,打开袋口,五根蛛丝嗖嗖飞出,一根细丝联结一只符眼,再跟通灵网联结起来,不过片刻,贝雨高兴地说:“‘天眼符’都控制住了,你们想干嘛就干嘛。”狐青衣显露身形,把手袋放在地上,说道:“出来吧!”

    三人三妖钻出袋口,狐青衣走到墙边,望着古画大皱眉头:“山胖子,哪一幅?”

    “展子虔的《游春图》,”山烂石回答,“符咒是‘身在画谷也游春’,入口是凉棚。”狐青衣扫眼望去,很快找到《游春图》,画纸不大,色彩分明,两侧山林茂盛,居中谷底平坦,中有几个游人,撑着凉棚正在休憩。

    “老龙蛛,”蛛仙子插嘴,“别忘了回收蛛丝。”

    “放心好了。”老龙蛛嘎声回答。

    狐青衣抽出毛笔,对着古画写符念咒:“身在画谷也游春!”春字出口,古画涌起天青色的奇光,豁然冲出画面,瀑布似的倾泻在一众道妖身上。

    霎时天翻地覆,四周景物异变,古朴俊秀的山水在眼前展现。众人分成了两拨,身处两边的山林,隔着一道平谷遥遥相望。

    平谷上的游人走出凉棚向他们招手,狐青衣一行想起山烂石的话,入口是凉棚,也即是说必须走下山坡,进入凉棚才能离开此间。

    砰的一声,室门突然敞开,南楚月怒冲冲地闯进来,后面跟着京伽。

    画中人大惊失色,谷底平坦空旷,贸然进入,必被发现。狐青衣忙打手势,示意同伴就地隐蔽,所幸地势起伏、草木丰茂,众人纷纷藏到树丛后面,《游春图》尺寸不大,人在画里更加细小,若不仔细观看,根本很难发现。

    进入画里的一刻,狐青衣撤去“天狐遁甲”。古画、古董、奇花又恢复生机,龙蛛得了蛛仙子提醒,也早早回收蛛丝,所以南楚月进门以后并未发现异样。她没有落座,只是踱来踱去,京伽关上房门,站在一旁沉默观望。

    “你确定?”南楚月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盯着真人星。

    “千真万确,”京伽苦着脸说,“白虎厅在印门附近发现了燕眉的元气,还有黄鵷、龙蛛和青衣狐的妖气。”

    “这个闯祸精,”南楚月咬牙说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元迈古要求活捉燕眉。”

    “他想干吗?”南楚月浑身一震,“难道说……”

    “用燕眉胁迫天道者。”京伽小声说道。

    “他想逼燕玄机自杀?”南楚月怒形于色,画中的燕眉也气得发抖,狐青衣怕她暴起,匆忙伸手把她按住。

    “他认为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燕家父女一死,威胁就能解除。”

    “什么?”南楚月更加震惊,“他们还要处死燕眉?”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别忘了,燕家还是影魔。”

    “我想他不会在意家人的死活。”京伽冷冰冰说道。

    “要通知燕玄机吗?”南楚月盯着同僚,“你同意我就去做。”京伽眉尖抖动,挣扎半晌,摇头说:“不行,我们用了神印。”

    “讨厌!”南楚月一拳捶在桌上,“我真的鬼迷心窍,我不该同意这个。”京伽看了看四周,轻声说:“不通知燕玄机,我们也可以帮助燕眉。”南楚月双目一亮:“你找我就为这个?”

    “不能让白虎厅逮住燕眉……”京伽话没说完,取出通灵镜扫了一眼,脸色惨变:“完了,皇师利到了,他让我去见他。”

    南楚月也是脸色煞白,取出通灵镜看了看,喃喃说道:“他会抓住燕眉吗?”

    “毫无悬念。”京伽沮丧地说。

    “混账,”南楚月轻轻跺脚,“我们应该怎么做?”

    “随机应变。”真人星摇着头走出门外,南楚月呆了呆,收起镜子快步跟上。

    大门再次合上,画中人跳了起来,一窝蜂冲进凉棚,霎时冷意扑面,水墨山水消失了,前方一团白火燃烧正旺。

    望见白火,燕眉心力交瘁,浑身一软,忽然昏了过去。

    紫微杉在风中摇曳,金黄色的叶片飒飒作响,如同森林的歌声,随着长风传向远方。

    夜深了,天空像是水浸过的黑铁,阴沉沉饱含湿润的青色。月亮如同一只白鸟,不慌不忙地从森林上方飞过。

    人面枭在树梢上嘀咕,它长了一张老妪的脸孔,发出的声音却像女孩的叹息。暗绿色的眼珠忽闪一下,突然闪电扑落,攥住一只粗心的鼠蜥,一口吞了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咔啦啦,声音传入耳孔,仿佛猛兽踩踏枯枝。人面枭蹿到高处,循声望去,发现进食的生物不止它一个——

    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歪歪扭扭躺着几人,身形模糊不清,看不出是男是女,嘴巴张得老大,扭曲的身体像是一个痛苦的句号。

    只有一个人在动,他趴在那儿,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发出咂咂咂的怪声。头发一起一伏,脊背微微耸动,活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啃食猎物。

    过了一阵,“蜥蜴”松弛下来,一点点挺身站起,呼出一口长气,幽冷的眸子闪闪发亮,里面的神气又满足、又痛苦。

    “好吃么?”一个声音冷冷响起,人面枭吓了一跳,噗啦啦地飞走了。

    “蜥蜴”掉过头,锋锐的目光到处扫射,忽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站在不远的杉树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

    “蜥蜴”心中纳闷,对方远看仿佛人类,细看又像是虚无的空气,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形体。

    “魑魅?不像!”“蜥蜴”有些不安,捏着毛笔喝问:“你是谁?”

    “一二三四……”说话者的目光扫过地面,“五个,加上村子里的六个,你一口气吃掉了十一个元神。”

    “算错了,”“蜥蜴”冷冷地说,“加上你十二个。”

    “我很乐意让你吃,”说话者叹了口气,“只要你吃得下去。”“蜥蜴”嗤之以鼻:“我见过很多吹牛的家伙,他们都在我的肚子里。”

    “这些天我发现了一件趣事,”说话者不慌不忙地说,“魔徒的品级跟它的食量成正比,一次吞掉的元神越多,魔徒的品级就越高,一品一个,二品两个,三品三个……你吃掉十一个元神,足见你的品级不低。”

    “胡扯,”“蜥蜴”厉声说,“哪儿有这种事?”

    “我还没说完,”说话者声音平和,但有一种深沉的力量,“为了秘密活动,魔道实行垂直管理,高品级和低品级单线联系,好比一个二品魔徒可以控制许多一品魔徒,可是每个一品魔徒只认识一个二品魔徒,二品以上的魔徒它们完全接触不到。同样的二品魔徒都只认识一个三品魔徒,三品只认识四品,依次往上,直到魔师为止。”

    “你怎么知道这些?”进食者的语气很不自在。

    “我花了十天时间,抓到了两个一品魔徒,通过它们我又找到了一个二品魔徒,透过二品再找三品,依次往上,到你这儿是七品,足足花掉了我两个月。这是个笨功夫,可要找到天宗我,这功课又不得不做。”

    “你要找大魔师?”进食者愣了一下,“你疯了?”

    “只要捉住你,我就能知道你上面的品级,以你的能力,上面的魔徒应该不多。八品?九品?或许再过两品,我就能见到天宗我。”

    “捉住我?”“蜥蜴”冷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申屠鹰,”说话者漫不经意地说,“玄都市人,玄武道种,十二年前进入魔道,星原大战的幸存者。战后你逃亡西方,一直躲在不死群岛。五年前你重拾旧业,开始到处游荡,一边吞噬元神,一边偷偷摸摸地发展下线……”

    “闭嘴,”进食者失声高叫,“谁告诉你的?”

    “你的手下,”说话者顿了顿,“蒲流你记得吧?”

    “你……”申屠鹰吞咽口水,“你真是一品品找到我的?”

    “对!”

    “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马上就知道了!”

    “玄叱飞光!”申屠鹰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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