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各随缘分别天涯(三)

    第一百六十四章各随缘分别天涯(三) (第2/3页)

道,当回景澄明,秋高气爽之时,江南名城扬州又会再起瘟疫。

    ……

    曹家的私邸坐落在扬州城以东太湖边观音山禅寺东岸,离太湖并不远。这日一大早,喻嘉昌起来,觉得天气清冷,便换穿一件宁绸夹衫,摇着步子一径踱至太湖。住在这座园子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得知太爷爷朱厚炜的真实身份后,喻嘉昌当时并没有感到吃惊。

    在牢中的那一晚,回想起与老人相遇时候的情形,他已经隐隐的猜出了老者的身份。无它,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和老者长得实在太像了,当时对弈的时候没有想到,但在牢里呆了一晚,回想这天的遭遇,尤其是那位老人的博学多才。他这才醒悟过来。

    今日天气不错。其时天近十月,风冽水潦,运河一带碧水明澈透底,太湖湖畔更是酒店茶肆栉比鳞次,岸边游人如蚁,往来楼船交错,画舫如织,箫笛琴瑟不绝于耳。放眼看去,扬州真个江南金粉之地,十分好景致。

    一步一踱仔细查看,隔岸烟雾缭绕,乌沉沉一大片房舍,隐约可见黄琉璃瓦在寒阳中闪烁,便知那就是扬州城外有名的观音禅寺了。沿湖堤转至蜀冈码头,喻嘉昌见到亭几个学子正围在石栏下头喝酒,蓦地想起十年前和简济、吴道南等几个京城结识的好友在北海湖畔把酒言欢时候的情景,当年自己风华正茂,也是这般儿毫无拘束,如今事过境移,现在想起来,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贫道稽首了!”正在他浮想联翩,思绪万千时。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喻嘉昌回头见是个蓬头垢面身材高大的道士,浑身拖泥带水地正打躬施礼。喻嘉昌知他是化缘的,点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递过去,说道:“道长,请拿去打酒吃!道士不知所居何观?听声音不像此地人啊!”

    “多谢施主!”那高大的道士接过银元,揖首笑道,“不怕施主见笑!贫道居东倒西歪观,四处云游,成了南腔北调人。嘿嘿,这位居士与老子有缘实是幸事……无量寿佛!”说着收好银元便颠颠地去了。这奇怪的道长说话倒是有趣,喻嘉昌不禁一笑。

    慢慢转过蜀冈,来到一条沿湖码头的街上。却见一群人正在起哄儿吵吵嚷嚷,便驻足观看。只见街边一个油货铺肥大掌柜的,一手握着秤杆,一手拧着一个二十五六岁壮汉的耳朵,破口大骂:“日你娘的野杂种,这青天白日的,就敢明目张胆抢老子的东西!”

    那壮汉却并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你不是畜生我怎么是杂种?你丢了什么东西,没来由地寻我的晦气?讲不讲理呀!”

    “我呸!看你也是五尺高的汉子,敢做不敢当。转眼就不认账了!”油货店掌柜的用手一拍桌案,说道:“这么多人都是见证,覃某刚刚炸出的一斤油饼放进栲栳里,眨眼就不见了,你娘的倒是铜嘴铁肚子,焦热滚烫的吞下去,直娘贼,也不怕炸分了你的排骨!”

    此言一出,围着四周看热闹的闲汉们听这位掌柜骂得有趣,不禁一阵哄笑。

    “笑啥子!”这汉子贼亮的眼珠子碌碌地一转,挺着站直了的身子说道,“掌柜的,你拿爷们解闷儿么?把我浑身上下称称,要有半斤重,就算爷吃了你油饼!”

    掌柜的一瞪眼,骂道:“妈的个臭,十足的赖种!”说着一个漏风巴掌掴将去。谁知那汉子迎着脸并不躲闪,只听“啪”的一声,那掌柜的反倒是“哎哟”一声,手腕子登时脱臼,摇头攒眉一个劲只是揉捏,显然是吃了大亏。那汉子扮个鬼脸儿,一把夺过秤来,递给一个瞧热闹的,道:“这位兄弟,有理走遍天下。这掌柜的忒不济事,你来掌秤,看我究竟有多重!”

    这一来围观的更多了,前头的涎着脸呆看,后头的人伸颈踮脚一拥一动,大人叫,孩子嚷,煞是热闹。喻嘉昌从小习武,一眼就看出这汉子身负绝技。眼前这人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看上去十分的精干。喻嘉昌原本是要走的,这时又止了步继续往下看。

    那瞧热闹的人细看了一下手中的秤,并无异样之处,便红着脸笑道:“兄弟,既然你一定要秤,那就来吧!”便提起秤系。这汉子一只脚踏进秤盘,两只手各攀一根系盘绳,说道:“你提起来!”

    掌秤的看他身量,估摸着此人约有一百一二十斤的样子,勉强可以提起来。便憋着劲猛地向上一提,谁知连盘带人轻飘飘的,秤杆翘起老高,悠荡了几下才稳住。众人怔着看秤杆上的计量时,真的不到八两!先是一阵惊讶的议论,接着便一片声价叫好喝彩。

    那汉子得意洋洋的下了秤盘,将秤掷还了目瞪口呆的胖掌柜,笑骂道:“掌柜的,你放心,俺不夺你的铺子!不过借你招揽几位财神,你就吓得这个样儿!”

    说着,将袍角撩起掖在腰间,至楼前“哏”地一声抱起一块下马石,托在一只手上,轻轻放在附近酒楼的楼南飞檐下,站了上去,双手一拱,说道:“在下王嘉胤,幼时访明师于深山,学得一身功夫,以武会友未逢敌手。有乐意玩玩的,不妨下场一较!”说罢一颔首,顾盼间,其神气颇为傲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这个王嘉胤是出来卖艺的,众人再看那块硕大的下马石,少说也有五百斤重,无不骇然,早有几十枚铜元丢了过去。

    “唉,想不到偌大扬州城,人杰地灵之地,竟如此令人扫兴!”

    王嘉胤叫了半日阵,见无人下场,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银元放在石头上,估计有十耒块银元。然后他又从地下捡起那几十枚铜子儿,用拇指和食指一卡,又道:“这里有十几个铜元,我就这两个指头卡了,谁能夺了去,钱袋里十三块银元,王某权作酒资奉送,如何?有没有人敢较量一下?”

    此言一出,人群一阵骚动,一个年轻小伙子捋了袖子,涨红着脸进场说道:“侬拿稳哉!阿拉试试看看!”说着伸手便夺。

    王嘉胤神定气闲,一手叉腰,任小伙子东拽西扭、连挣带顿,那叠钱恰似铸定了似的,再动不得分毫。王嘉胤一笑,一手解下腰带穿进手指间,说道:“小子!你一人不成,几个人也可,这带子穿过,凭你人拉手扯,我若移动一步,掉一枚钱算输!”

    “不中用的上海佬,滚蛋!这钱是扬州城穷爷们的了!”话音刚落,人圈子一动,几个明显是本地地痞无赖的壮汉见有便宜可占,便一拥而入,一把推过那个上海年轻人,扯起带子两个人各拉一头,背纤似地猛拽,半晌,一个个累得脸红眼暴,也无可奈何。

    周围的人叫一声“好”!铜钱雨点般撒得满场都是,王嘉胤得意地哈哈大笑,口出狂言说道:“哈哈哈……我原以为扬州这样的金粉之地定必藏龙卧虎,原来尽是些脓包!罢了罢了,真没劲。哪里寻出这些驴牛到这里现眼!”几个地痞无赖对望一眼,被骂得面红耳赤,也没有勇气与之作对耍横,灰溜溜去了。

    喻嘉昌原不过瞧热闹儿,并无心思比武,听着王嘉胤口气太过狂妄,不禁上了火,也打算上前切磋一下。于是袖口一扎,正要上场,正在这时,却见那个身材高大的邋遢道士抢先挤了进去。

    只见他一手握着狗腿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呵呵,这位居士乃富贵官宦,何必争这十几块银元,还让我道士换些狗肉吃罢!”说着疯疯癫癫上去,眯着眼打量王嘉胤,口中笑道:“呵呵,乖儿子,这些银元就当孝敬了本道爷吧!”

    说罢啃了一口狗肉,劈手一把便夺了钱去。那王嘉胤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形一晃,铜钱就到了那道士的手中。众人立时大哗,王嘉胤正发怔间,那道人已将十几块银元揣起,笑嘻嘻转身就走。王嘉胤忙道:“兀那道士,你趁我不防夺去,不算本事!”

    “小家子气!”那邋遢道士回头笑道,“算了,还你这串小钱!”说着随手将那叠铜钱扔在地下,只听当的一声,仿佛铁块敲在石板上。喻嘉昌循声看去。只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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