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无主之城 往生之殿(二)
第一卷 无主之城 往生之殿(二) (第2/3页)
东西。
手心里是一枚软软的生物芯片,亲肤材质塑成的薄片连接着毛细血管一样的东西,仿佛还在跳动。这是兰爷爷的身份证,雅各布知道,这东西往往是重要的破案线索。
“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留着这个。”女警察优雅地说。
回到市区,雅各布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疯了,也不在乎。土星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他走进一间路边酒馆,从寂寥喝到熙攘。
他灌下了不知多少杯酒,脸红得像酒吧外街道上的灯火。兰爷爷留下的空洞是如此不可触碰,就像掉落的牙齿留下的洞一样,让人不禁总是舔,结果越舔越难受。每当这么做的时候,雅各布就有一种恶狠狠的快意,仿佛这是对他自己的某种惩罚,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雅各布有所耳闻,兰楚瓦的一生忠诚勇敢,艰难而辉煌。但兰爷爷自己却鲜少提及往事,仿佛把峥嵘岁月藏在某个记忆的角落,只留下少许开心的故事和奇异的趣闻作哄小孩的谈资。这个倔强的老头儿自己几乎从不表露心迹,但雅各布看得出来他累了,早早退休是为了获得些许安宁。然而只要一刀便打破了老人这平淡的盼头。一刀,如此脆弱,如此可怜。他仿佛看到兰爷爷跪在地上,双手徒劳地试图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旁边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狞笑。
摩尔拜的英雄不该如此收场。
十六岁的雅各布•兰坐在酒吧里,任仇恨和愤怒汹涌袭来。
一只扎啤杯重重地砸在雅各布的左手边,里面的酒溅到了雅各布的脸上。他抬起头,来人身材高大,长着硕大的酒糟鼻,小小的猪眼睛斜睨着雅各布,这让他很是不快。于是他站起身,给了他一记勾拳。
尽管那人比雅各布高很多,却还是不可遏制地向一边摔倒。雅各布紧接着用膝盖顶向他的腹部,然后开始对着地上的躯体拳打脚踢。人群在尖叫,混乱的音乐声中有人在喊着什么,但是他不在乎。他把那面目可憎的男人当成杀害兰爷爷的凶手,暴打直到双手染上鲜血。
几双强壮的手把他拉开,他被扔出了酒吧。
外面正下着大雨,欧罗马星的雨总是甜得发腻,他趴在地上,张开嘴如饮甘露。
肮脏的皮鞋在他面前重重地踩下去,水花四溅,满嘴铁的味道。接着,头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很嚣张啊。说,你是谁的人?”
雅各布没有回答。他懒得回答,他现在只想昏昏沉沉地睡去,等着兰爷爷来把他摇醒,哪怕是暴躁地训斥他、让他能够再回敬一声“老头儿”也好啊。
有人把他的头踩在地上。
“说不说?”“咻”地一声,接着便是撕裂般的疼痛,雅各布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说不说?嗯?”又是一声。皮肤连同衣服的布料被轻易撕碎。
“等等,”旁边的什么人说,“把东西拿过来。”
雅各布没仔细想他们“拿过来”的是什么,但周围的嘈杂声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人在小声说着:“没有必要这样吧。”
雅各布艰难地抬起头,接着,恐惧浸透了他全身,酒也几乎醒了。
两个人从旁边的车上拖下来三道细长的软管,这些软管连接着那把恐怖的枪。
Po-5,又名“断掌水刀”。那是黑市上容易买到的装备,据说黑道常用它惩戒叛徒。
“年轻人应该明白,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懒洋洋的声音咕哝着,“就算他又肥又丑,他的一根手指还是比你的命值钱得多——或者你现在爬过来吻我的鞋?我或许可以考虑留着你的手……”
雅各布倔强地摇摇头,那人叹了口气,稍稍松懈的枪口又对准了他的手掌。雅各布闭上眼睛。
“这蠢货真不知好歹。”另一个人笑道。
“你完了,小子。”说着,他拽着雅各布的头发,左右开弓地从脑后赏了他两记耳光。那双手想必经年累月用于斗殴,他的力道直接打得雅各布呕出了一大口刚喝下的酒。
雅各布浑身发抖,死命咬紧牙关。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爆响,来自另外一个方向的鞭鸣裹挟着锐气和愤怒破空而出,拿着Po-5的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紧接着栽倒在雅各布身边。他茫然地站起身,颈骨针刺般疼痛。
鞭鸣传来的方向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女,穿着纤细的黑色休闲裤和桃红色皮质夹克,戴着副细长的无框眼镜,这眼镜单向反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四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站在他后面,其中一个为少女撑着一把硕大的黑伞;另一个长相最凶恶、身材最巨大的人半蹲在前面,硕大的拳头上戴着颜色鲜明的指虎,手里的空气鞭闪着邪恶的冷光。
“眼镜蛇”。雅各布认出来了,通过这个声名狼藉的保镖,雅各布猜到了后面的女人是谁。
长着酒糟鼻的人咒骂一声,向他们冲来,结果被眼镜蛇一拳打中面门,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周围的人群里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这人要么很自信,要么很无知。”少女甩了甩马尾,用的是极为轻蔑的声音,“自信哪,总是源于无知。你真是菜啊,雅各,居然被这种垃圾揍了一顿。”
雅各布知道自己得救了。这是十九岁的茶茶·卢克,他的儿时伙伴,一个命运的宠儿。前市长月光·卢克是她的祖父,军工老板、Time公司总裁倚天轮是她的叔叔,茶茶本人则是摩尔拜公司的财政总监,是这两个城中大佬的掌上明珠,他们的势力门徒则是她可以拿来随手挥舞的巨锤。
茶茶走上前,用高跟鞋鞋尖踢了踢那个刚刚还盛气凌人地殴打雅各布的人:“喂,你,我给你个机会,把我鞋面上的泥舔干净。”
那人咬咬牙,然后颤抖着跪下来,开始舔茶茶的鞋尖。然而茶茶又说:“真恶心,别他妈舔了。”说完,她给了那个匍匐在地的身影一脚。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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