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对簿公堂

    第四回 对簿公堂 (第3/3页)

岚,问道:“那么再请问司徒公子,她是谁?”

    “她?钟离岚啊。”

    “我再问你,眼前的钟离岚是否还是定亲契约上写的那个阿岚?”

    司徒蛟不屑地答道:“多此一问,当然还是。”

    方俊杰不再理睬司徒蛟,转身向杜平说道:“大人,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孰是孰非,还请大人定夺。”

    “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杜平重复着方俊杰的话,仔细一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对呀,司徒蛟,你可想清楚了。如你所言,原物非原样即非原物,那么,眼前之钟离岚亦非昔时的阿岚。你若认定此银便是旧时之银,便解了婚约、拿着银子回家;若认定此银并非旧时之银,便去寻找那个六岁的阿岚。何去何从,你要三思而行。”

    司徒蛟暗暗叫苦,原想银两开不了口的东西,只要自己拒不承认是原物,钟离岚、方俊杰他们便无可奈何。没想到这个局设的漏洞百出,不仅没有套住钟离岚,反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如今这个狗官一味地偏袒钟离岚,如果不承认这包裹中的银两,便是人财两空。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忍她一时,他日必定要找她的晦气。

    “大人,这银子……便是当年的纹银。”司徒蛟泄气地承认。

    此言一出,钟离岚不禁长出一口气,双手捂面喜极而泣。

    杜平也是长吁一口气,将书吏呈上来的质证记录翻过来,提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然后一拍惊堂木,说道:“既如此,堂下听判——

    钟离退还彩金,司徒同意废约;双方各得其所,自此再无瓜葛。

    退堂!”

    “威——武——”

    ……

    “两位方公子,今日得你们相助,终于与那贼子撇清了干系,小女子万分感谢。”解除婚约后的钟离岚,笑靥如花,恢复了平日少女的天真。

    “这都是那位陈公子的功劳,我们可不敢掠人之美。”方俊杰笑道。

    “对了,哥哥,刚才在钟离姑娘的茶楼中,陈公子悄悄地与你说的什么?”顺利解除了定亲契约,方彦杰心里高兴,这时好奇地问道。

    “他说,那二十两纹银可到瑞祥典当行去取,司徒蛟承认是他爹爹当日送的便罢,若他抵死不认,只须向知县大人说出‘此银如非旧时银,此人亦非旧时人’即可。”

    “陈公子果然才智过人,替司徒蛟设了个死局。如此一来,司徒蛟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个婚约是必废无疑的了。”方彦杰对陈文祺怨恨颇深,始终恶语相向,直到此时,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陈文祺,不免有些后悔。

    “方公子。”

    “哎。”方俊杰、方彦杰二人同时答应,看到钟离岚只用眼望着方彦杰的时候,方俊杰不免有点尴尬,便笑着说道:

    “钟离姑娘,我与弟弟常常在一起,如此称呼难免弄混。如不介意,就叫我方大哥吧。至于叫我弟弟是方二哥还是方公子,我就不管了。”

    钟离岚两颊微红,点点头,问方彦杰道:“那包银两果然是我爹爹当的吗?方二……哥手中怎会有当票?”

    问得方彦杰兄弟二人“哈哈”大笑,方彦杰说道:“我手上哪有什么当票?是哥哥让我去瑞祥典当行去取的。”

    钟离岚扭头,用眼神向方俊杰询问。

    方俊杰说道:“陈公子对我说,银子便在瑞祥典当行里。至于这银两是否确为令尊所当,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若看那包裹与银子的色彩,似乎真的存放很久了。”

    “一切似乎都在陈公子的掌控之中。难道他早已知晓内情?”方彦杰似在自言自语。

    “不太可能。走,我们去瑞祥典当行会会掌柜的,看能否问出一点端倪。”方俊杰说道。

    瑞祥典当行距黄冈县衙不过里许之地,不到半炷香时间,三人已经来到门前。瑞祥典当行门面不大,生意看来还不错,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柜台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在忙着应酬上门典当、赎当的客人。方彦杰觑个空当,向小伙计打听掌柜的在或不在,小伙计非常热情地请他们稍候,然后到后面请掌柜的出来相见。

    掌柜景天见是他们几人,并不惊诧,邀请三人到后院树荫之下坐定,为三人端来凉茶,并递给每人一把蒲扇。

    景天忙上忙下,三人甚不过意,连声致谢。

    景天“呵呵”一笑,说道:“几位是咱家少爷的朋友,理应如此。只是穷居陋室,委屈几位了。”

    “你家少爷?他是何人?”方彦杰性急,连声问道。

    “陈文祺呀,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啊?是他。请问掌柜,这典当行……”方俊杰顿有所悟,但仍要求证一下。

    “这便是少爷家开的典当行啊。你们看这名称:瑞祥典当行,我家老爷名讳瑞山,五老爷名讳祥山,合起来便是瑞祥。原先这典当行是老爷俩兄弟亲自打理,老朽是账房先生。老爷回老家之后,便将这典当行托付老朽照料。”景天老人比较健谈。

    “请问老人家,您刚才在公堂所说是真的吗?那包银子果真是一个中年汉子来当的?”钟离岚急于知道那包银两的秘密,急切地问道。

    “子虚乌有,子虚乌有。老朽平生讲究诚信,今天所说却是不实之言,惭愧至极啊。”景天捻须大笑,嘴上说惭愧,脸上却全无惭愧的神色。

    “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道来听听。”

    “是这么回事。早先我家少爷差小儿景星过来,让我准备二十两纹银,用硫磺逐个烟熏后用旧布包好,说是待会有人要来取,并说知县大人必定传我上堂作证,要我照他的原话去说。老朽年纪大了,其实记性不好,为了说好少爷的那几句话,小儿教了老朽两三遍,还直说老朽太笨,呵呵。”

    怪不得景天在公堂上的证词与事情如此暗合,原来都是那个陈公子事先安排得滴水不漏。方俊杰一向以为自己的心思缜密,此时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陈文祺在极短的时间里设计出如此精妙的“局”赞叹不已。

    钟离岚先是得亏陈文祺代喝毒药,使自己免于一死;后是得到陈文祺、方俊杰、方彦杰等人倾力相助,总算与司徒蛟解除了婚约,心里既高兴又感激。现在得知那二十两纹银并非父亲所当,便对方俊杰、方彦杰、景天等人说道:

    “方大哥、方二哥,大恩不言谢。如有来生,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今日相助。小女子先行一步,去茶馆拿来银两还与老伯。”

    “钟离姑娘,方才在茶楼,你说过并无这么多银两的,你到哪里拿去?” 方彦杰关心地问道。

    “的确没有那么多的银两。”钟离岚转身向景天说道:“老伯,小女子先倾其所有归还老伯一些,余下的假以时日,小女子定当奉还。”

    “在下身上正好带了银票,先与你垫上吧,免得跑来跑去耽误时间。” 方彦杰连忙说道。

    “这怎么可以?还是我去取来。”

    “不妨。就当在下暂借与你,等下次见面时,你再还我便是。”

    景天“呵呵”一笑,说道:“二位不必争来争去。我家少爷说了,‘钟离姑娘自幼失怙,有亲难奉,近年来颠沛流离,命运多舛。今日得两位方公子相助,始能守得云开见日出。陈某未便出面相助,甚感惭愧,此银两权当陈某对钟离姑娘略尽绵力,以求心安,望钟离姑娘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这可不行,陈公子有恩于我,小女子既无能力报答,也不能让他再破费钱财。这银两小女子定要归还的。”

    “姑娘如执意要还,老朽也无法阻拦,便请姑娘亲自还与我家少爷手上,老朽是断然不能收的。”

    方俊杰道:“既然如此,钟离姑娘不要为难老伯了,他日遇见陈公子,再还他便是。天色也不早了,不知钟离姑娘有何打算?”

    “既然解除了那个契约,我想明日回家。几年了,不知我娘怎么样了。”钟离岚提到母亲,禁不住双眼又红了起来。

    “也罢,今日姑娘暂且回茶楼歇息,明日我让弟弟送姑娘回家。钟离姑娘以为如何?”

    “多谢方大哥、方二哥。”

    三人告辞了景天,离开瑞祥典当行,向城外的茶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