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沸水煮钱

    第十四回 沸水煮钱 (第2/3页)

爷,真是滑稽,沈灵珊偷偷抿嘴一乐。

    陈文祺只装不知,作势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谁是窦福?”

    “草民便是。”跪在右边那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应道。

    “哦。那么你便是曹滨了?”陈文祺指指左边那人。

    “小人正是曹滨。”

    “窦福,我问你,你作此生意有几年了?”陈文祺不紧不慢地问道。

    “回师爷,已是三年有余。”

    “你向曹滨借钱的时候,家中有无余钱?”

    “为岳父治病,花光了积蓄,为岳父办丧事之时,已无余钱。”

    “那就是说靠着曹滨的五贯钱才将你岳父的后事办完?丧事办完之后还有余钱吗?”

    “是,办完岳父的后事,共花四千八百九十文,剩余一百一十文。”

    “你说今日向曹滨归还五贯钱,这钱从何而来?”陈文祺走到公案前,扒开装钱的袋口,从里面拿出几文钱,仔细看了看,复又丢进袋中。

    “都是在下杀猪卖肉所赚积攒下来的。”

    “你岳父中风之后,延医问药花了多少钱?”

    “大约……大约八贯钱。”窦福不很确定。

    “是八贯多还是不足八贯?”陈文祺追问。

    “应该不到八贯。”

    “这个账算不过来呀,”陈文祺质疑道:“就算你做此生意之前家无余钱,三年多的时间,你仅攒下八贯钱而已。而你在办完你岳父丧事后的四个月里,却积攒了五贯铜钱。这可能吗?”

    “是啊,在下就是这么想的,短短四个月,就积攒了五贯铜钱,那样的话,他在三年多的时间中,应该攒有四五十贯钱了。如真的那样,还用得着借钱吗?”曹滨附和地说。

    窦福叹息一声,说道:“我岳父一生只有我妻子一个女儿,因此多年来就与我们生活在一起。岳父身体有病,长年药石不断,不仅花费很大,而且还须妻子照顾,因此几年下来并无多少积蓄。岳父去世后,省俭了药石花销,妻子也无须分身照顾老人。为了及早还清债务,我与妻子早起晚睡,平日每日只卖一百斤猪肉,现在每日要卖一百二、三十斤猪肉。而且……”窦福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而且什么?”

    “往日岳父在世,我家隔三差五要留一些肉,给老人加点荤。岳父去世后,四个月来,我与妻子没……没有尝过肉的滋味。”窦福说完,两只眼圈竟红了起来。

    陈文祺心里一阵难受,卖肉的不知肉味,生活够艰辛的。但人情不能大过王法,评判是非曲直,不能感情用事。陈文祺又向曹滨问道:“曹滨,你的油条摊子每日能卖多少油条?”

    “回师爷,在下每日和面三十斤,每根油条大约一两七钱,因此每日卖油条的数量差不多都一样,大概三百根。”

    “每根油条能卖多少钱?”

    “一文钱一个。”

    “也就是说,你每日卖油条至多入账三百文而已。你说这袋钱并非窦福所还,那么它从何而来?”陈文祺指着公案上的那袋铜钱。

    “当然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曹滨毫不迟疑地说道。

    “既是出来卖油条,为何随身带许多铜钱?”

    “只因老母与弟弟同住,在下未尽赡养之责,故尔在下打算给她老人家买些人参之类的补品,明日送到乡下去。而且家中面粉已完,还要买些面粉回去。”曹滨对答如流,毫无迟疑,不像说谎的样子。

    “那么这钱是……”

    陈文祺尚未说完,曹滨已知他要问钱的来历,便抢着说道:“这钱都是在下平日卖油条积攒下来的。实不相瞒,卖油条还不止对半利呢。”

    “你确定这些铜钱都是卖油条积攒下来,而不是从别处得来的?”

    “当然确定。”

    陈文祺转向吴维,说道:“吴大人,我问完了。”

    “可听出什么不对?”

    “没有。他俩所说,均合情合理,没有破绽。”

    “那么,这案子……”吴维有些失望,转向沈灵珊:“杨公子呢,可曾听出什么问题?”

    “吴大人稍安勿躁。陈公子只说没有听出破绽,并未说没有办法啊。”沈灵珊轻松地说道。

    “有办法?什么办法?” 吴维赶快问陈文祺。

    陈文祺听沈灵珊一说,知她心中有数,便低声问道:“贤弟莫非已有断案之法?”

    沈灵珊不答反问:“大哥可知寇莱公‘清水断案’的典故?”

    沈灵珊口中的“清水断案”,说的是北宋寇准做知县的时候,本地一个**羊肉的屠夫,将卖羊肉积攒的两千铜钱交给与他同住一起的远房亲戚保管。一日,媒婆给屠夫说了个媒,屠夫便要那远房亲戚拿钱出来置办婚礼,不料那个远房亲戚不仅不给钱,反说屠夫敲诈他。于是两人提着两千铜钱一同来到县衙,屠夫说此钱是自己卖羊肉积攒下来的钱让亲戚替他保管,远房亲戚则说是自己天天上山砍柴卖掉后好不容易才积攒了这么多钱。两人各执一词,都要县官大老爷为自己做主。寇准沉思了一会,命衙役搬来一个火炉和一个盛满清水的瓦盆,将两千铜钱放进水中,再把水盆放到火炉上,不一会儿,盆里的水冒出了热气,寇准命令衙役把砍柴的带到水盆边,让他亲眼观看盆里的铜钱。只见盆里的水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一股羊膻味也从盆里散发出来。砍柴人知事已败露,不敢狡辩,只得磕头认罪。

    陈文祺当然知道这个典故,并且在吴维介绍案情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个案例,只是寇莱公刚好碰见一个卖肉一个砍柴的,铜钱上有油无油极好分辨;而如今堂上这两个‘主’,一个卖肉一个卖油条,两人手上都是油,这办法……他向沈灵珊低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沈灵珊眉梢含笑,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油与油也有不同的。”

    陈文祺听了,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吴维眼见他二人窃窃细语,料想他们并无良策,心里着急,将两人拉到僻静处,问道:“两位公子可有分辨之法?”

    陈文祺看了沈灵珊一眼,见她不肯出面,便答道:“吴大人,为今之计,莫如让那袋铜钱指认自己的主人。”

    听说要让铜钱指认自己的主人,吴维马上泄了气。原以为这二人能谋善断,故此才折节求教。哪知他们还是驴子拉屎外面光,腹中没有多少货,现在竟出这个馊主意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没好气地说道:“铜钱能够指认人,还要我们这些父母官何用?”

    陈文祺假装不知他生气,微微一笑,说道:“吴大人何不相信在下一回?”

    吴维不知有何玄机,见他俩如此笃定,只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将手向案前一伸,意思是你来断吧。

    陈文祺回到大堂,向堂下说道:“窦福、曹滨,你二人互不相让,都说这钱是自己的,本‘师爷’只好让他们自己辨认谁是它们的主人了。”

    两人虽然紧绷着神经打官司,一听要铜钱辨认主人,禁不住好笑,便齐声说道:“全凭师爷处置。”

    “那好,你们两人各自再拿五十文钱出来,让这钱袋中的铜钱辨认谁是它们的‘兄弟’。”

    两人啼笑皆非,但也不敢争辩,遂各自拿出五十个铜钱,放在吴维的公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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