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贡使来朝

    第三十三回 贡使来朝 (第2/3页)

道:“在下适才说过,此件贡品旷世稀珍,千年难遇,觊觎者不在少数,若没有三千人马护送,怎能安全到京?况且还有良马、珠宝等其他贡品,也需要人手运送和保护啊。”

    徐溥一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便体谅的一笑,说道:“呵呵,想的还很周到。不过——贵使适才说为呈贡打前站而来,不知要办何事?可要礼部协助?”

    阿尔木右手副胸,向徐溥欠了欠身,口里与他说话,眼睛却望向朱佑樘:“大人盛意,阿尔木心领了。不过这次呈贡非同以往,阿尔木先一步到京,便是要落实呈贡仪式,而且还须皇上圣裁才行。”

    呈贡纳贡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按照惯例交接即可,何须落实什么“仪式”?而且还要皇帝‘圣裁’,阿尔木岂非小题大做、故弄玄虚?朱佑樘有点不高兴了,话语中少了几分客气:“什么事情礼部不好解决,还要朕来定夺?阿尔木你且说来听听。”

    阿尔木似乎没有意识到皇帝的不悦,躬身说道:“皇上,此次呈贡责任重大。如果在龙驾跟前丢了贡品,小使及阿巴海济农受责受罚倒是小事,大明天朝的声威将严重受损。为策安全,在贡品移交之前,敝国三千护贡人员不能离开贡品半步。因此,选择呈贡地点是小使此行的重要任务。”

    朱佑樘转向徐溥发问:“徐爱卿,往年呈贡地点都在哪里?”

    “禀皇上,历年以来,各藩国的贡品都在会同馆交接。”

    “可今年不同,会同馆怎容得下三千人马?”阿尔木插话道。

    “什么?你想将三千人马都拉到皇城中来?”羽林左卫指挥使许宁一听,高声发问。

    “怎么?这位大人有异议吗?”阿尔木虽然经常往来于上国京城,但与羽林军并无交集,因此并不认识许宁。

    “不是异议,而是例律禁制。外国使节来我京城,不管他在本国爵位多尊、官职多大,一律轻车简从,除准带几名仆从入城外,其余人马只能在城外驻扎。”许宁这话与梁德说的一般无二。

    “大人,小使往来天朝京城十余次,都是以臣子的身份拜谒各部大人甚至觐见皇上,我达延汗也是以属国首领身份向天朝称臣,怎么在您眼中就成了‘外国’?今日便请皇上圣裁,若皇上以为蒙古并非大明属国,阿尔木当即返回家园,从此不进大明之地。”阿尔木的话语软中带硬。

    许宁一介武夫,政治上稍欠敏锐。各部大臣和皇上可不一样,他们知道鞑靼染指大明江山的心思无日不有,藩国地位、岁贡惯例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他们无时不想挣脱。所差者,实力与借口而已。

    朱佑樘当然不会给阿尔木任何口实,他伸出手止住许宁,然后对阿尔木说道:

    “贵我两国,早在成化七年即有缔约,名为两国,实为兄弟。有史为鉴,何须圣裁?”

    其实当年的盟约,正如阿尔木所说,大明与蒙古两国的关系是宗藩关系,现在朱佑樘口中“兄弟”之称,不过是给鞑靼和阿尔木留点面子而已,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阿尔木降低声调,说道:“既是君臣,小邦的济农来到京城,应该不会视为外国使节吧?”其实阿尔木这是强词夺理。即便是藩属国,也照样是个“国家”。他这样自甘附庸,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左副都御史刘大夏为人直拗,快言快语,人称“风火轮”。听阿尔木纠缠这些无厘头的概念,不免心焦,当下呛声说道:“贵使不必纠结什么本国、外国啦,京城禁卫自有例律,就是本朝将领,别说带领三千人马进城,没有皇上下旨或兵部的调兵符,就是到京畿城外也断然不行。不信你问问兵部马大人。”

    阿尔木不以为意,连连点头:“我信,我怎么不信?但如果是百姓呢?也不让进城吗?”

    “百姓自然例外。”负责外城城门的羽林前卫镇抚使呼延达接话了,他受了梁芳五百两纹银的请托,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着哇,下邦百姓仰慕天朝威德,千里迢迢进京朝贡,难道不能进城了吗?”

    “哼,刚才还说是‘护贡人员’,这会儿又变成了百姓,贵使真能信口雌黄。” 刘大夏又“呛”了一句。

    阿尔木听了这话也不气恼,话中绵里藏针:

    “天朝的情况在下不清楚,但在蒙古,军人与百姓素无严格区别。平常百姓穿上甲胄拿起武器便是战士,放下武器脱去甲胄又回归百姓。请教大人,在下可是信口雌黄?如果天朝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唯将藩国百姓拒之门外,日后如被天朝各藩国知晓,不知作何感想?”阿尔木不愧老牌外交使节,一面暗示可以让步(解除武装),一面绑架其他藩国暗示威胁。要知道,大明的藩国不仅仅只有一个鞑靼。

    朱佑樘暗叹阿尔木铁嘴铜牙,强词夺理不输古之苏秦。他猜不透阿尔木为何一定要三千人马进城,但也未将三千人马放在眼中,更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若他们胆敢轻举妄动,还不够二十六卫羽林军塞牙缝的。他迅速将形势惦量了一番,心里有了打算,便止住殿中唇枪舌剑的双方,向阿尔木问道:

    “贵使刚才也说,会同馆容不下三千人马,即便让你们进城,又到哪里安身?”

    “回皇上,三千人马不是小数,如若散居城中客栈,不仅皇上和诸位大人不大放心,小邦济农阿巴海特使也不便管束。下臣意欲选在宣武门外的护卫校场,还请皇上俯允。”

    “阿尔木使臣,你这话可是自相矛盾了。”从未开口的兵部尚书马文升说了一句。马文升虽为官兵部,却是满腹经纶的大文士,他虽恼怒阿尔木驻扎校场的非分之想,但语气平和,没有许宁、刘大夏那般“冲”。

    马文升其人其名,阿尔木焉能不知?见他指责自己言语矛盾,假作不解地反问道:“有何矛盾?阿尔木愿闻其详。”

    “校场乃是军事禁区,平常百姓严禁入内。适才阿尔木使臣言称你那三千人马乃是贵国百姓,既是寻常百姓,何能进入军事禁区?这个岂非矛盾?”

    阿尔木睃了一下站在百官之中的兵部右侍郎尹直,希望他能出面转圜一下。虽然自己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也有应对之策,但还是不要表现得成竹在胸的样子为好。

    尹直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阿尔木,阿尔木朝他一望,两人的目光恰好相接,阿尔木眼神中的意思如何不知?他受梁芳之托,本想帮阿尔木说几句有利的话,无奈顶头上司先开了口,而且事先也没准备可让普通百姓进入校场的理由,一时竟是作声不得。

    “嘿嘿,马大人说的甚是。”阿尔木等了半天,见尹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华夏天朝自古以来是礼仪之邦,下邦百姓远来是客,腾块地方给客人临时休憩,是尽地主之谊。就算有例律限制,天朝不是还有‘法外开恩’的说法吗?”

    “好了,好了。”朱佑樘似乎有点不耐烦,没让马文升再说,他向马文升问道:“你们兵部谁管护卫校场?”

    “启禀皇上,马大人命微臣主管。” 尹直半天说不上话,正着急退朝之后不仅要退还梁芳昨晚三更所送的五百两白银,还得挨上一顿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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