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肤施遇友

    第四十二回 肤施遇友 (第3/3页)

嗔的向翁隽鼎说道:“我虽没有什么阅历经验,但女人的眼光自是不同。”然后转向陈文祺:“杨小姐固然是女中豪杰,行事识见不让须眉,但女儿之态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那日她与翁郎谈及恩公的时候,那种眼神、心情如同恩公适才一模一样(陈文祺听了这话面色一红),充满了关切和焦虑,不是朋友之间那种‘两肋插刀’的友情,更象女子对心上人的那种‘一往情深’(陈文祺听了又是面红过耳)。而且她对翁郎在恩公坐牢时与贱妾举行婚礼极为不满,一再出语讥讽,还动不动使点小性子。贱妾当时有些疑惑,心想象恩公那样一个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伟岸男子,结拜的义弟怎么有些女子的形态?”

    翁隽鼎抢着插话道:“要说这样啊,烟妹你别说我粗心,早些时候我也有所察觉啊。在进京会试的路上,我对陈年兄就说过,他那义弟脂粉气太重。怪不得陈年兄当时打了个‘哈哈’就搪塞过去了呢。”

    陈文祺被他夫妻调侃,有点坐不住的样子,忙转移目标,对翁隽鼎说道:“翁年兄莫要打岔,且听尊夫人往下说。哦,嫂夫人,你再这么一口一个‘恩公’、‘恩公’的叫,在下只好星夜落荒而走啦。”

    “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陈公子吧,将‘恩公’藏在心里感激一辈子。”云非烟知书达理,却也不拘于世俗,立马痛快地改了口,继续说道:

    “心里那样想,当晚却未来得及告诉翁郎。”说到这里,立时省悟这句话大有毛病,粉脸立时通红,忙拿话遮掩:“我是说当晚我那些闺蜜在洞房中闹得很晚,没时间与翁郎说。”真是越描越黑,云非烟尴尬的假意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疑惑归疑惑,却也不能查证,及至次日凌晨的一件事,才揭穿了杨小姐的真实身份。”

    “发生了什么事?”陈文祺紧张地问道。

    云飞烟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连忙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准确地说,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杨小姐的举动。次日凌晨——”云非烟接着详细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因是云非烟的叙述,这里的沈灵珊在她的口中就是杨公子、杨小姐。)

    翁隽鼎与云非烟洞房花烛那夜,因睡得很晚,两人睡得很沉。迷糊中,翁隽鼎似乎听见有人在用手拍打窗户,便问了一句:“谁?”

    “姑爷,是我。”

    “是客舍的院工冯六。”云非烟也被惊醒,轻声告诉翁隽鼎。

    “哦,有什么事吗?”

    “姑爷的那位朋友杨公子刚才要小人给他备马套车。小人猜测他是要走,故来知会姑爷一声。不知是否妥当,请姑爷和小姐恕罪。”冯六小心翼翼地说道。

    “妥当,妥当,你做得很好。现在到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丑时正,四更天的样子。”

    “这么早就走?好,那你就按他的吩咐套车去吧。”

    “是,姑爷。”

    冯六走后,翁隽鼎穿衣起床,要去后院送行。

    云非烟也翻身而起,拿过衣服就往身上穿。

    “烟妹,你接着睡吧,我去送就行。”

    “哪能啊,恩公的义弟,我不去送行多不礼貌。”

    “那好吧,就别上妆了,不然来不及。”

    两人匆匆穿好衣服,来到后院客舍,只见杨公子住的那间房中隐隐透出亮光。翁隽鼎走到门前,轻轻拍了拍房门,只听杨公子在房中警觉地问道:“是谁?”

    “我,翁隽鼎。”

    翁隽鼎以为他报了名号,房门就会应声而开。谁知过了好半天,房内并无动静,只听杨公子说道:“翁公子,大家都在歇息,此时进来多有不便,请恕在下不给你开门了。待会我们就要上路了,这就算与你辞行吧。请向云小姐、云老爷他们转告在下的谢意。”

    正在翁隽鼎疑惑不解的时候,云非烟心念一动,忙将翁隽鼎轻轻一推,以门内听得清的声音对翁隽鼎说道:“你站到小门那儿去,不要过来。”

    翁隽鼎不知她搞什么名堂,却也听话的走到南面那扇通向云府的小门边站定。

    云非烟举起素手,轻敲了房门一下,说道:“杨公子,我是云非烟,请开门。”

    “翁夫人,”杨公子改了称呼,“夜半三更,夫人要进一个男子的卧室,恐怕不妥吧?”

    “杨公子,我丈夫在那小门旁边远远的站着呢,有何不妥?你要走了,总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进来话别吧。这样吧,我和我丈夫,只进去一人,让谁进去,由杨公子决定好了。”

    门里犹豫了一下,就听拔门闩的声音,继而“吱呀”一声,房门半开。

    “翁夫人请进。”

    云非烟望着远处的丈夫一笑,走进房中,反身关上房门。

    只见杨公子尚未穿上外套,只着紧身短袄,曲线毕现。杨公子(现在要改称杨小姐了)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翁隽鼎没有叫开房门,云非烟还接着再叫,无须猜测,云非烟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思考了一会,翁隽鼎是义兄的同年好友,又是云家的恩人,不会对自己不利,再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迟早要拆穿,也不必顾忌什么了,便向云非烟打开了房门。

    房中,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杨妹妹瞒得我好紧啊。”云非烟似怨似赞地说了一句。杨小姐羞赧的一笑,没有做声。

    “杨妹妹这么早就启程,看得出对你大哥很关心咯。”

    杨小姐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仍然没有吱声。

    “杨妹妹不要担心,听翁郎说,皇上只是顾及国丈的脸面,才让恩公在大牢里呆上一段时日,很快就会放他出来。”

    “我知道,但我就想早点去看看大哥。”说到陈文祺身上,杨小姐这才开了“金口”。

    “杨妹妹很是想念恩公吧?”

    杨小姐双眼有些发红,贝齿轻咬下唇,一声不吭。云非烟明白,杨小姐对恩公用情很深。

    “恩公……他知道吗?”

    杨小姐知道云非烟指的是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恩公……他在乎你吗?”云非烟又问道。

    这次杨小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将陈文祺如何在半路遇贼时拼命相护、假装被擒舍身相救等事情向云非烟讲述了一遍,讲的时候眉飞色舞,与前一时刻判若两人,末后又突然回复原状,幽幽地说道:“不过大哥对任何人都好,都很在乎。”

    云非烟“咯咯”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杨小姐的额头,说道:“你个傻妹妹,‘好’跟‘好’各有不同,恩公谦谦君子,自然对谁都很好,那叫博爱。可据妹妹所说,恩公对你除了博爱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那叫情爱。你见他对别的女子也如你一样么?”女人有了感兴趣的话题,即便刚才还是陌生人,不消半个时辰就成了闺蜜了。

    “那倒未曾见过,谁知他以后会不会?”杨小姐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恩公他不会是那种人,杨妹妹你就放宽心吧。等哪一天我见到恩公时,就将你的心思告诉他,让他向你作保证。”

    “别,别。云姐姐若将今日的事告诉大哥,从此小妹就再不理你了。”杨小姐急忙说道,“翁夫人”也改成了“云姐姐”,显见两人亲密了许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末了杨小姐说道:“好啦,天就要亮了,云姐姐还要为客人敬茶呢。我们也该上路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同云非烟说了一会儿话,杨小姐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云非烟知道自己也不能再耽搁,遂也站起来,轻拥了一下杨小姐:“后会有期。杨妹妹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