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破解密信

    第六十六回 破解密信 (第3/3页)

又念了一遍:“翦除来使,李代桃僵,矫旨传奉,佯败易防。什么意思?珊儿你确定没有搞错?”

    小王子的意思一看便知,梁芳这几句话,字面上的意思很明确,但他要告诉小王子什么?令人不解,因此沈清怀疑这是不是正解。

    “按理说应当不错,您看这四句话十六个字,语句通顺,意思连贯,如果不是正解,决不会巧合到每句都能凑成词句。大哥,你说呢?”

    陈文祺拿起沈灵珊誊抄的宣纸,看了又看,最后说道:“其它之处,没有比这四句话更合理的文字,应该是这没错。只是这意思……还须仔细揣摩。”

    这时夏尧说道:“这四句话中,有两句我倒是略知一二,说出来大家斟酌。韩兄曾经对我说,他是在梁芳家里偷听到梁芳与阿尔木的谈话之后拿到这两封信的。阿尔木作为小王子的特使来天朝京城呈贡,于两日后返回蒙古。为了表示对藩国的友好,朝廷特派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为安抚使节,带了大批布匹等中土特产,随同阿尔木一同到蒙古汗廷,宣示宗主国的恩德。梁芳这第一句话中的‘来使’,极有可能指的就是怀恩……”

    听到这里,陈文祺说道:“前辈,我打断一下,当年怀恩出使蒙古,是何时返回京城的?”

    “据说是三个月之后。”

    “怀恩回朝后,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这个我倒不清楚,怀恩出使的第八天,我也启程来宁夏了。”

    “前辈请继续讲。”

    “嗯。这第三句中的‘传奉’,是既不经吏部考察,又不经选拔、廷推和部议,由皇帝直接任命官吏的做法,在成化朝甚是泛滥。‘传奉授官’之风一起,掌握宫中大权的嫔妃及太监趁势假借皇帝之名,大行私利,卖官鬻爵。据说,梁芳取中旨授官,先后就达千人之多。这句‘矫旨传奉’大约指的就是这事,只是……”

    “我明白了。”陈文祺拿过小王子的信函,与梁芳的复信并排放在一起,指着小王子的信说道:“小王子意图侵吞我河套诸卫,却又忌惮天朝的无敌之师,于是以每年万两黄金的条件,换取梁芳作内应,谋划不费一兵一卒‘巧取’大明江山。梁芳经不住诱惑,便与小王子约定,由自己设法将‘可靠之人’取旨授官,充任河套诸卫的守御将领,然后由小王子派兵攻打各卫,让这些守御将领佯装不敌,将城池拱手让出。事实上,当年小王子领兵‘攻打’灵州、静州和平罗时,西门风、夏侯霜、冷无冰并未出城迎战,双方默契地对峙了几日后,他们便开门投降,未战就‘易防’了。故此,只须查明西门风、夏侯霜、冷无冰三人的来历便可印证这两句话的真伪……”

    不待陈文祺说完,夏尧插话道:“不错,当年我在兵部右侍郎任上,并不知道西门风、夏侯霜、冷无冰何许人也,他们定是梁芳那阉贼矫旨而授的‘传奉官’。”

    陈文祺点点头,接着说道。“西门风、夏侯霜、冷无冰三人,本是‘岭南八凶’中的殷风、严霜、韩冰,他们早已投靠了小王子。梁芳为他们‘矫旨传奉’,也是他里通外国、卖主求荣的铁证了。”

    “那‘翦除来使,李代桃僵’又是何意?”沈灵珊问道。

    “梁芳若要‘矫旨传奉’,最大的障碍是什么?”陈文祺反问道。

    “假传圣旨,最难的自然就是加盖玉玺这一关了。”沈灵珊答道,随即击掌说道:“哦,明白了。梁芳要取旨授官,总得要有些‘理由’,但若‘授官’的人数较多,这理由就不那么好找了。于是干脆釜底抽薪,趁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出使鞑靼之机,假小王子之手将他杀掉,换上‘自己人’。那么,想授何人的官职岂非轻而易举了?”

    夏尧、沈清双双大吃一惊,骇怪地问道:“你说朝上那个‘怀恩’是假的?”

    “我看有三种可能。”陈文祺接口说道:“一种可能就是这信中所说,怀恩已被小王子杀害,现在京城宫中的那个‘怀恩’是冒名顶替之人;第二种可能,就是怀恩如同梁芳一样,在出使期间被小王子诱降,已经成为鞑靼人的另一个内应。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怀恩在出使期间,始终保持极高的警惕,小王子没有机会下手,躲过了一劫。”

    “我以为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沈清说道。

    “何以见得?”

    “怀恩在先皇身边十余年,深得先皇的恩宠,他的仪容、习惯、言谈等等各个方面先皇都是了如指掌,要找出一个不仅体型、相貌相像而且其他特征酷似的冒名顶替者,谈何容易?”沈清分析道。

    “除非最后一种可能,否则,无论是李代桃僵还是怀恩变节,此时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便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必须尽快奏明皇上。”夏尧忧心地说。

    “对。还有梁芳通敌卖国,铁证如山,也须尽早将其捉拿归案、问罪伏法。”沈清补充道。

    陈文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前辈、伯父,梁芳兄弟为了一己私利裂土卖国,还千里追杀韩慎老前辈,罪不容赦,这笔账迟早要与他清算。而‘岭南八凶’叛国求荣、为虎作伥,亦是恶贯满盈,此种民族败类,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对,‘岭南八凶’不得到惩处,天理难容。”提到“岭南八凶”,沈清那是刻骨崩心,恨不得即刻手刃宿敌。

    “然而他们已经龟缩到大漠,要捉拿他们谈何容易。”夏尧无可奈何地说道。

    陈文祺淡然一笑,说道:“利用梁芳兄弟将他们‘钓’出来。”

    “钓?怎么钓?”夏尧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问道。

    “小王子以二十万两黄金为代价换取灵州、平罗、静州三城,如今一朝失去,等于是鸡飞蛋打。以小王子的性格,他必不甘心黄金、城池两头落空,更不会让梁芳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笔财富。因此,只要暂时不动梁芳兄弟,就有机会‘钓’出‘岭南八凶’。”

    “如此一来,岂不便宜了梁芳这阉贼?而且,那个‘怀恩’留在宫中终是大患啊。”夏尧不无担忧地说道。

    陈文祺见夏尧担心,便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芳兄弟迟早要得到报应。至于宫中那个‘怀恩’,已经隐藏在皇上身边十余年,充其量不过是帮助梁芳‘矫旨取士’,对皇上构不成什么威胁,暂且让他逍遥几天。何况眼下‘三卫’刚刚收复,百废待兴,须耗费时日作出处置哩。”

    夏尧听罢认真想了一回,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于是决定先集中精力处理边关事务,然后回京述职。

    “前辈,那个韦坚现在何处?”陈文祺问道。

    “韦坚?”夏尧一时不知是谁。

    “那个远征军中的内奸。”

    “啊,他呀,我让陆完、秦宗他们押解回京了。怎么一时想到此人了?”

    “晚辈怀疑此人自传奉授官到与敌通风报信,均与梁芳兄弟有关。须得将此人看管好了,他可是检举、弹劾梁芳兄弟通敌的重要人证哩。”

    “你放心,我已让秦宗捎回书信,请马文升大人秘密关押,待我们回京之日,便可查明是谁将韦坚‘塞’进远征军的。”

    “前辈果有先见之明,晚辈佩服。”陈文祺由衷地说道。

    “人老了,世故经得多一点而已,哪里谈得上先见之明?看看,光顾了说话,连天色都忘了。走,吃晚饭去。”夏尧连忙转移话题。

    大家向外一看,可不?天际间晚霞斑斓,夜雾已经薄薄地笼罩着大地。

    行走间,夏尧又想起一事,对沈清说道:“清儿,吴祯说的那事儿,你去办一下吧。要不然到明日又忘了。”

    “好吧。夏叔看如何处理才好?”

    夏尧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写个折子,请户部拨点银子,让吴祯觅地重建卫治吧。”

    陈文祺这时插话道:“前辈,我陪同伯父再去看看吧,如果没有新的发现,再上奏朝廷也不迟。”

    夏尧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们相机行事吧。”

    谁也想不到,沈清、陈文祺次日去静州城一看,竟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