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坦怀

    第八章 坦怀 (第2/3页)

傲气,“再后来,头目管不住我,只好跟我立了约,每个月交足银钱货物,他就不动阿惠姐。”

    “山匪做什么要找她的麻烦?”程若玄疑惑道:“就因为她从前帮过你?”

    “也不是。”荆风道:“她日子过得太苦。我打来了山鸡麂子,总想着分她一些。不承想给山匪发觉,反倒害了她。”

    “都是苦命人。可你也不能……”程若玄住了嘴,没把“为非作歹”说出来。

    “你别把我看扁了。”荆风把面具摘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对上她的视线,“我十二岁从匪窝里搬出来,此后再也没有劫过道。我是这山里最好的猎人,光靠打来的猎物也交得上货。伤天害理的事情,再没有谁能逼我去做。”他这番话如誓词一般郑重,只少了一句需要某位神灵参与的赌咒。

    程若玄看向他手里随意摆弄的山神面具。或许自己从苦难里挣出来的人不会相信鬼神,又或许这誓言本就是向她而发,除她以外用不着谁再来见证。

    但她尚不能认下这誓词。“那么宣翎——我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宣氏的死不容他们就这样和解。

    “我交货的时候知道了有这么个人。一时救不出她,只好问她家住何处、如何替她报讯。”荆风谈及过往经历,诸多磨难都能以玩笑话兜过;说起此事,却是眼圈发红,憾恨之情几乎压不住了,“可她没能等到我出发……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事。”

    如此说来,倘若荆风那日没有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没有花工夫找地方安顿她,或许还能来得及搬来宣家的救兵,宣氏也不至于丧命。

    程若玄以冷冽表情盖过心头痛楚,不再追问了,只道:“你拦住我,就是为了解释这些?”

    “我说过了,我想帮你。”荆风道:“我和山匪之间的瓜葛,已经全跟你说清楚了。你信我一回。”

    程若玄犹豫道:“你不过是偶然救下我,在那之前我们素昧平生。做什么赶着来帮我?”她已知道这人是一片好心。可她先前错怪过他,如今还能承他的人情,既有羞惭,也有疑问。

    “……帮人帮到底。”荆风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一下,“就当我还惦记着等你报恩吧。”

    他果真带着程若玄去了海边。

    风暴将至的消息已经传遍,港口上一派颓败气象,偶有几个渔民出现,也不过打着哈欠收拾自家帆篷索具,没有谁打算驾着那些单薄破败的小舟冒死出海。唯独面前一队白槽船,桅杆一字排开,风帆高高支起,水手们在吆喝声中来回奔忙,似是不多时就要出发。

    程若玄原先还怀疑荆风哄她,现在看见水手整装待发,心底也受到了一点鼓舞。她跟着荆风走过去,随口问道:“这是谁家的渔船?阵仗倒是不小。”

    “不是渔船。”荆风道,“你听说过走盘珠没有?”

    能有什么奢侈事物是程若玄没见过的?珍珠是两江的名产,其中品相最圆滑、光泽最莹润的便是“走盘珠”,小到各府亲眷的衣饰、大到每年官员修贡,都少不了以走盘珠妆点门面。不过近几年珍珠减产,走盘珠愈发难得,价值翻了几番,寻常人家穷尽一年的收入也难换来一斛珠。程若玄不由好奇,荆风是个山匪窝里长大的猎户,怎么也知道走盘珠?

    “这是采珠的船队。”荆风说着,笑容里便流露出些许讽刺意味,“世上或许没有不怕风暴的船,却有风暴也不能阻止的任务。今年的走盘珠没交够,官府催命一样追着要,莫说是风暴了,就算天塌下来,船队也得走这一趟。”

    程若玄不由止住了脚步。她没有想过自己妆奁里的寻常饰物原是这样来的。

    荆风只当她胆怯,随手拍了拍她肩膀,就道:“这一回倒是不必担心,瞧瞧水手那副淡定模样,谁都不是奔着送死去的。连年采珠,这只船队什么样的风浪都见惯了,船上都是千锤百炼的老手。况且采珠船不往远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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