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练剑(2)

    第十二章 练剑(2) (第3/3页)

却一个劲地吃着碗里面,看也不看他一眼。

    坐在另一边的也是个和尚,当年也在定风波剑会上,只是未曾上场比剑,此人是他的师弟,模样中正,看似老实木讷,法号听海。

    最后一人,竟然是前不久偶遇的徐青。此刻,他见到叶云生到来,面带微笑着说:“叶兄,勿怪唐突,九难大师今日刚至长安,听说凌云剑仙方子墨家中遭难,特来找你解惑。”

    叶云生努力平复心境,来到妻子身边坐下,温柔地搂住妻子的腰,这才发现她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徐青小心地看了看叶云生的面色,露出歉意:“嫂夫人被我等请了回来,还请勿怪,实是在下为叶兄着想,值此多事之秋……”

    他的话被九难给打断了,和尚嗓门极大,一股气场压人至极。

    “给洒家再打一碗面!”

    臂弯里的阿谭抖得更厉害了。叶云生站起身,拿起勺子,就见九难一把按住,内劲荡开,吹得阿谭的长发都飘了起来。

    叶云生忍着,他知道现在动起手来,自己会死,阿谭也活不了……

    他只用了五成内力,九难的手掌纹丝不动。

    “让你女人来打!”

    他撑了会儿,松开了勺子,坐了下来。

    “阿谭,给这位大师,再打一碗面。”

    阿谭看了看他,坚强地忍着眼里滚动的泪水,拿起勺子。她手抖得厉害,汤洒了出来,桌边诸人都视而不见。

    忽然,九难问她:“你家中密室在哪?”

    阿谭怔住了,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不知家里怎么多了一处密室?

    叶云生一声不吭,就见徐青松了口气,九难嘿地一笑。

    桌上的气氛古怪而又压迫,只有九难呼哧呼哧地吃着面,大家都沉默着。

    九难吃完了面,说道:“刚在你屋里看过,怎么没看到你的剑?”

    叶云生轻轻地说:“娘子不愿我练剑,早些年就还给恩师了。”

    九难抓了抓头皮,说道:“上清派观云道长十年前退出江湖,还要用剑?”

    “小人七年前也退出江湖了。到是那无用剑法还记在心里,若是大师需要……”

    他的话马上就被九难给打断了,和尚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骂道:“狗才胆敢瞧不起你家爷爷!若真是吕洞宾的剑法,你叶云生该是有多无能才会混到如此地步啊?”

    叶云生垂下头颅,强忍胸膛内滚烫翻涌的热血,搂着害怕得一直在发抖的妻子。

    徐青见九难不再言语,对叶云生说道:“七年前那场比剑,徐某一直念念不忘,叶兄似乎算出了徐某后十手剑招。”

    叶云生苦笑着说:“徐兄高看,小人连五招都走不过,何来算出十招?再说江湖中谁能算出敌手后十招的?”

    九难在边上轻蔑地讽刺道:“你叶云生就算退出江湖了,还是人间无用!你就安安生生地卖你的面,教你的剑,你家里女人孩子,也老老实实地呆着!”

    有一瞬间,他想一拳打出去。

    九难感觉到了他的杀机,眯起了双眼。

    他按捺下冲动,说道:“家在长安,还能去哪?”

    徐青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在下还想与叶兄研谈剑术,传闻叶兄所学剑法众多,希望能早日指点一二。”

    叶云生垂着目光,淡淡地说道:“在下不问江湖事已久,一身所学也早已荒废,怕是要对不住徐兄了。”

    九难耻笑道:“方子墨如此英雄豪杰,怎与你这个废物做兄弟!”

    此时此地,再不能忍也须先忍了下来,唾面自干总比家中遭难要强。

    徐青跟着九难与一直不说话的听海和尚,走出院门,他似有些担心,回头叮嘱:“叶兄,我舅舅安排了人看着你这里,要是发现你家有谁要离开长安,徐某先在此说声对不住了。”

    “徐兄,既然连九难大师都请来了长安,为何还要逼走方子墨?”

    徐青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你们也不是没有好手,还要出此卑鄙的手段,怎么不公平地来比上一场?

    “叶兄勿怪,实是九难大师来得匆忙,我等事先并不知晓。”

    九难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股血海涌向叶云生。

    就连不谙武艺的阿谭都感觉到了杀气,脖子上的肌肤像被针轻轻地刺入。

    徐青拦住九难,劝道:“大师勿动杀意,他毕竟退出江湖七载,有家有女,想必不会冒险来坏我等大事!”再又转头对叶云生说:“叶兄,凡事多想想家里的娘子与女儿。”

    叶云生心知若不是徐青阻拦,今日就要和阿谭惨死在此,感激得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只是直起身子的时候,九难猛地一巴掌打了过来,嘴里还骂:“洒家容你活命,你不给洒家行礼?”

    叶云生被打得跌退出去,摔倒在地,半边脸紫青发肿,嘴也打破了,血滴在衣襟上,发丝凌乱,狼狈至极。

    九难再不瞧他,大步离去。

    徐青对他露出歉意的神情,就要离去,叶云生终是忍不住哀求道:“徐青,江湖事江湖了,你们用官府对付方子墨,妥当吗?可还讲江湖规矩?”

    “我家舅舅是长安主薄,家父是转运司判官,叶兄替我回答可好?”徐青不为所动,转身而去。

    叶云生缓缓地出了口气,被阿谭扶起身子。他抱住妻子——刚抱住,妻子就哭了,大声痛哭。

    这哭声,比刚才那一巴掌,更让他怒火中烧,只是怒气被强压下来,复又一阵痛苦哀伤像针似的刺在心头。

    “不要怕,没事了。”

    阿谭只是哭。院里乱七八糟的,不用看,屋子里也肯定被翻得一塌糊涂。

    他不能带着剑,去找子墨了。

    他不知道方子墨有没有算到九难会出现在长安城,如果没有算到的话……

    前面生死一线,他不怕死,但是妻子也在,他还是忍不住心慌,恐惧。

    现在恐惧远远没有离去,因为他开始担心兄弟,担心晴子。

    阿谭还在哭,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组织浅薄无力的语言去安慰。此时此刻,他对家人无能为力,对好友的生死,更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九难的出现,像一块大石,将他牢牢地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哭了好久,阿谭在他的怀抱里昏睡了过去。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阿雨还在赵员外府上。他将妻子抱进屋子,放在床上,看着阿谭没有血色、满是泪水、凄惶委屈的睡容,他在心里无比地痛恨,痛恨九难,痛恨自己……

    可他不能再放弃,再逃避,他有妻子,有女儿,他先得让家里一切安稳,所以他必须坚持下去——无论是什么样的打击,都必须忍受,忍受,再忍受!

    他运起全身内劲,明光照神守遍布全身,许久之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

    他要去接回女儿,所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