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练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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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金线,手法之巧妙,躺在地上的这些江湖汉子居然丝毫没有感到痛楚,银针就已拔出。

    “人家既然退出了江湖,就莫要纠缠不清,不然下次遇见,宁家三房宁瑶月,与你等不死不休!”

    宁家与叶云生的关系除开一些亲近的朋友,江湖中并未流传,但听海和尚似乎有些明白,也不多问,先行带着众人离开。

    …………

    城中魏府外边的街上,靠着西侧转角的地方,有一位老人,近来带着家中大郎开了一家烧鸡铺子,老人没事就喜欢在店外放张椅子坐着晒太阳。

    听海和尚带着十几名江湖汉子从魏府出来的时候,老人对店里的大郎说了句:“记得多放点花椒,别省那一点添头。”

    大郎应了声,老人怡然自得地闭着眼睛,好似就要睡着了。

    没过多久,听海和尚与这些江湖人的去向,就被传到了城西的那一处僻静宅子里。

    其时,宁瑶月与宁左间手谈,至中盘,宁瑶月正在拆宁左间的一记手筋。

    “小四回来了吗?”

    带着消息进来的护院摇了摇头。

    “要不我带人去看望叶先生?”宁左间放下手里的棋子。

    “魏显摆明了在逼叶云生动手,欲要抽薪止沸,不留后患。除掉了叶云生,方子墨一死,长安城就再没有人会对付他了。”宁瑶月一边说,一边对在旁伺候的女婢做了个手势。

    “叶先生退出江湖七年之久,定是有相熟之人帮魏显设计,不然何必怕他?”

    她站起身子,从边上女婢手里接过一件玄色罩衣,“自当了‘夫人’,就一直没有机会与人动手,绕着的线都要烂了,左老,这次便让给我吧……长安的江湖呀,该不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宁家?”

    宁左间耷拉着眉毛,提醒道:“你这一动手,你那位怕是着急地马上就要赶来了。”

    她最不想念的便是“那位”,自走进长安的那一天,念得最多的只有叶云生了,总在想,与他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变老了许多?过得好不好?女儿长得像他还是像阿谭?真的,已经放下所学,放下那柄爱如生命的剑了吗?

    心里忍不住又想到了那首平生最爱的诗: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还记得,他那一日成婚,天降大雨,从江宁府一路赶到他的家乡,那一个小村子里。全身都湿了,换了阿谭的一身衣裳,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与娘子一起入了洞房。

    从那一天开始,才真正懂了这首诗……

    原本,在哭够了之后,还以为会随着时间,慢慢地忘记。

    呵,还真是江水不止,思念不歇。这次见到他,发现那爱情,原来一直藏着,就如手腕上的金线,断不掉,烂不了。

    宁瑶月走进小巷,看着脚下泥泞不堪的地面,心中哀伤且惆怅。等见到那小小的院子,只有一个主屋,与侧边的小土房,心中的酸楚,更是翻涌起来——这就是你最后选择的生活?

    叩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了门,却不是阿谭,而是叶云生的女儿。她见这个才长到自己腰上的小孩子,不禁问道:“你家大人呢?”

    “娘在睡觉,她生病了,爹爹还在街上贩面。”

    “你爹爹还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我肚子都饿了呢!”

    “我叫宁瑶月,是你爹爹的朋友。”

    小女孩将她让进家门,她见了躺在床上的阿谭,“你娘亲生的什么病?”

    “爹爹说不知道是什么病,这些天娘亲什么也不吃,人怎么可以不吃东西呢?”

    宁瑶月之前想大打出手的激情,已经消失殆尽,无影无踪,她忽然觉得不该再出现在叶云生的世界里,不该靠近他,不该让他与江湖有任何的关联。

    糟糕透了的生活,要是加上江湖的血雨腥风,得是怎样的痛苦才能承受下来?

    随之,她的心就沉了下去,巷子里江湖人行走翻越的声响,不加掩饰地传入到耳中——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不如直接堵住巷子,问叶云生敢不敢动手!如此残忍冷酷地对付他这样一个已经退出江湖的人!可知道他妻子正卧病在床,女儿天真幼小,最好的兄弟,在远方命悬一线!

    欺人太甚!

    ——动手,伤的是妻女;不动手,伤的是自己。这条路,已是注定要伤到他。

    安静的小院子外边,有一扇阴曹地府的门被打开,那条她刚刚走过的巷子,叶云生走来的时候,将会受到万箭穿心的折磨,如同被沉入千丈深潭,陷入在无尽的绝望中。

    宁家有的是小手段,可是宁苍生不会允许她牵扯到这次的争斗里去。

    她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便是天塌下来,都要让这个院子,暂时的,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