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 明月莫叫剑心凉

    第三百五十回 明月莫叫剑心凉 (第2/3页)

咽落泪道:“沈墨鱼乃无能鼠辈......哪堪得佳人垂青?”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金玄女无情的讥讽着。

    安宁儿闻听此言,激动的转身扯住沈墨鱼的衣袖,怒目瞪圆,死死盯着沈墨鱼的双眼,口中还在不断涌出鲜血,却强吊着一口气问道:“沈墨鱼,你,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沈墨鱼哑口无言,不知究竟是否要将事情说出,但又生怕如今的安宁儿难以承受,可若是欺骗将死之人,又于心有愧,故而一时沉默无语。

    见沈墨鱼不愿回答,安宁儿微微合上双眼,却挡不住那热泪滚下。她是个聪明人,沈墨鱼如此反应,几乎能坐实答案如何,她苦笑着自嘲道:“终究是我自作多情......”可她却伸出右手,想要触碰沈墨鱼的脸颊,最终也只是染了血的指尖在沈墨鱼右脸划过,留下一道殷红,随后便从怀中颤颤巍巍的取出一只木盒,轻声言道:“此乃我为你......炼制的七星回魂丹......哪怕你只剩下一口气,都能,都能救你回来......你不是这妖女的对手,快些逃命罢......”

    沈墨鱼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染血的木匣,心急如焚,满脸急切的就要打开,但安宁儿却看透了他的心思,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摇头叹道:“何苦将如此宝物......浪费在我这将死之人身上?我身中寒毒,本就命不久矣,如今经脉皆断,若非真气续命,更是早就断气了......沈墨鱼,我一辈子没有求过人,没有认过输,没有服过软......唯独对你,屡屡破戒......如今我将魂归九泉,至死未能完成当年心愿......但我却要说......沈墨鱼,你欠我的,今生已难回报,我要罚你,罚你......”

    “我认罚,我认罚,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沈墨鱼心如刀割,悲痛欲绝,再也顾不得许多,将安宁儿紧紧抱在怀中,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安宁儿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出声来,那声笑包含了多少辛酸苦楚,蕴藏了几分欢喜遗憾:“沈墨鱼,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要罚你记住我,一辈子记住我,永世不忘......等来世,来世......”

    安宁儿忽然瞪圆了眼,长大的嘴巴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呜声,手脚伸直,话未说完便断了气。沈墨鱼惊诧的望着怀中温热的尸首,停顿片刻,呆若木鸡,随后便是泪如泉涌,仰天长啸,痛不欲生。抱着安宁儿的尸首痛苦了许久,那哭声震动天地,叫乾坤落泪,肝肠寸断。金玄女却在一旁冷笑不已:“男女之情,实在可笑。”

    沈墨鱼闻言怒发冲冠,恨不得冲上前与金玄女同归于尽,却依旧怀抱着安宁儿的尸首,转头用那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金玄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经历过的,又岂是你这冷血妖女所能体味的?”

    “休要逞口舌之利!”金玄女忽然怪笑起来,窄窄的肩膀不时耸动着,似乎是在嘲笑着沈墨鱼的无知,“你的无畏与勇敢,皆来源于你的无知。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些甚么侠肝义胆,背地里却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虽说作恶多端,但从不避讳,光明磊落,哪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人,虚伪可笑!”

    “休要胡言乱语!”沈墨鱼气得发抖,站起身一拳朝金玄女扑来。

    可那软绵无力的进攻被金玄女轻身躲开,又顺势一推,将沈墨鱼推倒在地,金玄女又讥讽道:“看看罢,看看这软弱无能的你,你的朋友将因你的无知与愚蠢葬身此地,你又能做些甚么?沈墨鱼,你仔细想想,那些曾教导你向善,教导你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人,他们就那么干净么?他们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他人的鲜血,满口仁义道德,却依旧杀人不眨眼!多么可笑!那些企图将自己迂腐可笑的思想传递给你的人,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世界远比他们告诉你的还要复杂,很多事,你要自己经历,才能有所感悟......”

    “你究竟想说甚么......”沈墨鱼红着双眼瞪着金玄女,他惊奇的发现,金玄女似乎并不着急杀他。果不其然,金玄女竟然提议道:“虽说《雪中遗卷》已毁,但你还有这一身内力,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可以放过你的这些朋友,如何?”

    沈墨鱼闻言愕然,竟犹豫起来。实话实说,他真的在心中衡量了一番这个交易。一面是自己的灭门之仇,一面是为自己赴汤蹈火险些丢了性命的挚友亲朋,这该如何权衡?

    正当沈墨鱼犹豫之时,躺倒在一旁的白星泪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冷笑着说道:“呸,不要脸的妖女......有些人成天装出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殊不知自己却是个满口大道理的丑角......沈墨鱼,你若是敢与这妖女做甚么交易......我宁愿死在此地......”

    白星泪的一番话叫陷入泥潭的沈墨鱼幡然醒悟,金玄女勃然大怒,杀心顿起,就要朝沈墨鱼扑去。沈墨鱼慌忙躲闪,连连招架。松止剑连吃了数掌,若是换做寻常兵刃,恐怕早已断成七截。沈墨鱼终于再无气力,手中松止剑也被一掌打飞,金玄女毫不留情,双掌扯住沈墨鱼的双脚,顺势将他抛向半空,自己又纵身跃起,掣出烈火吞金剑,反手持剑,左手在剑柄处一拍。

    但见半空中一道金光闪过,贯穿沈墨鱼的身躯。沈墨鱼的神形宛若一块崩裂的碎石,重重摔落在地,动弹不得,就连话也说不出,手脚无力,只能昂着头瞪着那金玄女。

    金玄女手中宝剑,剑锋染血,顺着尖端滴落在脚边。金玄女振臂一挥,朗声大笑,笑声还未消散,忽见一身影撞至身前,死死抱住金玄女的腰,将她制住。金玄女竟挣脱不得,惊诧之余,定睛去看,原是那岑昏卷土重来。只是岑昏因为金玄女在传授的功法之中动了手脚,致使他走火入魔,经脉逆行,体内真气乱窜,不受控制,从而导致他五官扭曲,四肢萎缩,止不住的痉挛。

    即便他已然不成人形,驮着背好似侏儒一般,却还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赶到此处,眼看着已然将金玄女制住,岑昏猛然转头朝着那沈墨鱼,口齿不清,唾液飞溅的叫嚷道:“沈墨鱼——快杀了她!”

    可金玄女闻言却大笑起来:“我的护法天王呐,你来的也太晚了些,他已经无力再战了,倒是你,竟然活到了现在......真是叫我意外......看在你也算是我金莲绕凤楼的元老,我就亲自送你上路罢!”

    话音刚落,金玄女便化为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轻而易举的挣脱岑昏的束缚。急转直下,挥动手中金剑,但见剑光闪烁,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岑昏的四肢皆被斩断,伤口处极为平整,血如泉涌。金玄女提着那面目狰狞的岑昏,宛若提起一只狗一般戏谑。

    “剑是假的......武功是假的......原谅也是假的......你甚么都知道,你一直在演戏......”岑昏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句话,抖动的瞳孔逐渐涣散,放大。金玄女眉头轻颤,平淡的说道:“不错。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你所谓的迷途知返,这不过都是配合你演戏罢了,你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真的能骗过我么?我的法王......”

    话还未说完,提在手中的岑昏便已然断气。他终于能与兄弟团聚,却终究没能报仇雪恨。

    恨欲无端,血海无涯。真假善恶,谁来过问?

    周围的沈墨鱼四人若非亲眼目睹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到最后竟是金玄女亲手杀了岑昏。

    金玄女却毫不在意的将那具扭曲的躯壳丢在一旁,拍了拍手,取出一块巾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衣袍上沾染的血迹,似乎将衣衫看得比人命还重要,待擦拭完最后一点血污,便又提起金剑,缓步朝沈墨鱼走来:“看罢,又有一条性命,因你陨落......沈墨鱼,这下,该你了......”

    话音刚落,金玄女便闪身至沈墨鱼身旁,先是一脚踢出,将沈墨鱼踢出甚远,只见从他腰间掉出一只小小的银铃。银铃虽小,意义重大,沈墨鱼见状慌忙起身,狼狈的扑向那只银铃,想要将其抢回,可却被金玄女拦截。“这东西,似乎对你很重要......”金玄女死死的踩住沈墨鱼的手腕,叫他动弹不得。

    另一只脚叫踏中那只银铃,沈墨鱼紧张的摇着头,无能为力的低声叫嚷着:“不要,不要......”金玄女却在三声阴笑后,将其踩碎,又碾成一片银粉,挥动衣袖,将其吹散。不远处的白星泪目睹此幕,心中最后一丝寄托终于崩塌,紧咬下唇,泣不成声。

    而那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银铃被毁的沈墨鱼,宛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痛哭流涕,他深觉自己背叛了与白星泪的承诺,未能救下那珍贵的寄托,故而愧疚在心。金玄女却耸了耸肩,嬉笑着调侃道:“莫要心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和那银铃一样,化为灰烬......”

    说罢,顺势用金剑将沈墨鱼挑至半空,接连刺出数十剑,挑断沈墨鱼的手脚筋,打断骨骼,刺破穴道,又飞身而起,转身劈出一剑。剑锋过处,血肉飞溅,飞扑向前,一剑将其胸膛刺穿,拔出鲜血淋漓的金剑,沈墨鱼身形爆退数十丈,正挂在那金莲绕凤楼的飞檐之上,已然没了气息,手脚无力的垂下。白星泪等人悲愤交加,却无余力相助。

    但即便如此,金玄女依旧不肯罢休,将金剑立在身前,左手探出两指,沿着剑锋一抹,金剑便被熊熊烈焰包裹,迎风高涨,金玄女声若寒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爹死了,就由你来替他承受这余下的罪孽罢!今日,我定叫你形神俱灭!”说罢,大喝一声,掌中金剑便化为一只巨大的赤红色的凤凰,振翅翱翔,徘徊天际,遮天蔽日,朝沈墨鱼奔去。

    眼看沈墨鱼即将葬身在烈焰之中,此时他却陷入自己脑海深处的一处神秘所在。经脉尽断,早已断气的沈墨鱼却还残存着一丝意识,垂死挣扎。眼前乃是一片漆黑,迷茫的沈墨鱼不知该往何处去。正当他站在无尽黑暗之中无路可走之时,一个温暖慈祥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小子,你真的想报仇么?”

    “想,做梦都想。”虽说此时的沈墨鱼并不知晓后果究竟会怎样,终究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出自己心底坚定已久的答案。

    “不惜任何代价?”

    “不惜任何代价。”

    “哪怕是因此废了这一身武功,葬送了自家性命,也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那如果因此葬送你这些朋友的性命呢?”

    “我......”

    “看来你的心,并不坚定。”

    “曾几何时,我以为仇恨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可事实并非如此,我有这些肯为我赴汤蹈火的挚友,我又怎舍得用他们的性命,来为我的私利付出代价?”

    “呵呵。仁慈未必是坏事,希望你日后也能像如今这般。记住,善恶不难分辨,却难坚持自己。一线之隔,一念之间。既然如此,去罢,去罢,放手去做罢......”

    “等等,前辈!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三魂七魄仿佛在此刻重新回到那具坏死的躯壳之中。不知为何,沈墨鱼的损伤的经络血脉竟在一点点的恢复着,体内源源不绝的内力与真气散发着幽蓝与碧绿的光芒,滋润着干涸的丹田,涌入周身每一处穴道,就连心脏也开始恢复跳动。沈墨鱼在金剑距离自己心脏不过一尺处猛然睁开双眼,惊的金玄女仿佛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

    沈墨鱼不敢怠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将金剑震退,金玄女也被那澎湃而出,有如惊涛骇浪般的内力震退,慌忙闪躲。重获新生的沈墨鱼仿佛变了一个人,双掌合十,又徐徐分开,微微闭上双眼,念动心法,恪守心神,凝神聚气,内力如狂狼怒江,倾泻而出,幽蓝碧绿的激浪将赤红滚烫的烈焰浇熄,就连那巨大的火凤在巨浪前都显得极为渺小。

    “哪怕仇恨之火烧尽吾身,也绝不后退半步!”

    沈墨鱼一声怒喝,身后腾起千层巨浪,狂风呼啸,震颤天地,惊涛骇浪,席卷乾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只疲于奔命的火凤吞噬,待潮水散去,又显现出一尊巨大的碧玉佛像,那横眉怒目的玉佛摊开双掌,千万道幽蓝的剑气凝聚在周边,随着沈墨鱼一声令下,万剑齐出。

    沙卷寒石狂浪怒,怒风啸得霜雪回。乾坤崩裂飞万剑,金刚怒目玉佛催!神鬼俱惊天地变,扯断金莲碎凤尾。纵使业火三千丈,不叫善恶混是非。

    铺天盖地,好似飞雪一般的剑气破空而来,金玄女史无前例的感受到了恐惧与慌张,后退不及,急忙抬手,以内力凝结出一朵朵金莲抵挡在身前。可那凌冽的剑气轻而易举的将金莲扯碎刺破,毫不留情的将金玄女扎成筛子。鲜红的衣袍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伤口,躺倒在地的白星泪三人只觉从天而降一场血雨,淋在脸上还有些温热与血腥气。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料想到的。白星泪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无言以对。

    而金玄女的身躯却坠落在低,已然是奄奄一息。沈墨鱼则是平稳落地,手中松止剑寒光大作,眼眸中闪过一丝碧玉色,缓步朝金玄女走来,宛若先前模样,只是两个人的位置与处境却既然不同。“你还有甚么遗言?”沈墨鱼的语气有如万载寒冰,不带有任何情感,平淡的问道。

    金玄女支撑着残破的身躯,垂下眉眼,冷笑着说道:“沈墨鱼,你当真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成为大侠么......”“我从来没有想过做甚么大侠,我不过是想杀你报仇而已。更何况,留你这等人在世上,岂不是有更多人丧命。”沈墨鱼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松止剑却从未有离开金玄女的要害处半寸,准备随时取她性命。

    谁知那金玄女竟然仰天大笑,又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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