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六月 (第3/3页)

毒场地,雇佣专业健康风险监督员……无法承受这些额外支出的制作,只能不断削减风险:未成年人不能拍,亲密接触不能拍,片场所有人需要保持社交距离,场地限制到三个以内……一夜之间,好像又只有大公司拍得起电影了。

    我可以选择休学,但是回国拍摄风险也会很大,延期毕业,也觉得不太甘心。我和制片讨论说,可以接受学校的替代毕业方案,同时自己在校外组团拍原本的剧本,可以延迟到春季……但是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风险。

    心情很复杂,也不是说沮丧吧,如果说两个月前我还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两个星期以来也已经差不多接受这个事实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茫然吧。

    前几天我和朋友聊到莱尼·里芬斯塔尔,她最著名的作品是为**党拍的宣传片《意志的胜利》,一直到临终前几年还因此被起诉。我说,相比较而言,画家,诗人,音乐家,可能更容易在经济困境面前坚持人格的独立——没有批评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说,一个贫穷的作家,仍旧可以写作。但是一个把房子抵押出去拍片的女导演,面临“是”或者“否”的问题时,我可以理解到,这里面的诱惑是摧毁性的。

    当然啦,不拍片我也不会饿死。事实上,能少拍几次饿死的几率反而小些……

    唉。这几天我梦见自己在游乐场忽然所有人都不动不说话,看着一个拿枪的人慢慢走出来;梦见枪手让我先跑然后在后面追我;梦见一个小男孩忽然发疯咬死同班同学只是因为班级人数不是偶数;梦见自己住在一个小房子里有一天回家发现整个房子被推平;还梦见一个朋友帮我在废墟里找东西捡到一个手雷被炸成碎片。如果我对自己诚实一点,我就会说,我真是非常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