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四十二章 褚竞雄

    胡笳催夜雨 第四十二章 褚竞雄 (第3/3页)

... ...”

    “其实我也知道,这一么是天生,二么... ...我从小在大锅伙长大,身边儿都是些糙老爷们,但分有个姐姐你这样如花似玉的杵在那儿,我也不至于学得跟绿林响马似的... ...”

    “噗~”淳于瑾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久居深宫见惯了尔虞我诈,这样的岁月令她早已经淡忘了何谓赤子之心,偶然得见如褚竞雄这般的率真,令她不禁莞尔。

    “靖哥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褚竞雄一时竟然因那嫣然一笑恍如魂飞九霄——难怪司徒靖刚才一直不敢直视她,原来她真的有这种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他... ...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从一开始她就看出了司徒靖眼神里有别于往日的温柔,那是从没在她面前展露过的牵挂。

    “...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稍缓和,褚竞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高不可攀的情敌。

    “其实我也知道,他这次冒死进宫恐怕是出于愧疚更多——感情这种东西,在这皇城里面实在是太奢侈了... ...”淳于瑾说完,似乎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两个人的缘分本身就是一场闹剧,她是因为春闺寂寞,而他不过是为了不择手段地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可惜两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自欺欺人,当真情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滋长的时候,内心的惭愧也顺理成章地如野草蔓延。

    “... ...”褚竞雄无话可说,看着淳于瑾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只能沉默以对——同样的话,司徒靖曾经也用这种表情说过不止一次。

    “和我说说你们... ...流民营的事儿吧... ...”对与淳于瑾而言,这个四溢着贫穷气息的地名她几乎是第一次听说——也许以前有过耳闻但早已忘却,虽然同属于平京,但那里恐怕是神州大地上和她相距最远的地方。

    “我们那儿啊,可比不了平京城里——不过,平京城里再大的官儿,也不敢轻易去我们那儿~”褚竞雄颇为自豪,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朋友一般,毫不掩饰地讲起了那些贫民窟里的趣闻轶事。

    “你别误会,不是因为那儿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你们这些贵人不愿踏足贱地罢了——我们那可不像平京城里都是青砖条石的宽阔大道,最宽的路也不过二人并排,而且满地都是污水泥泞.. ...”

    “最重要的是,我们那儿可不管什么王法律令,只要能赚钱,什么买卖都敢做,从买卖人口到悬红暗杀,没有不敢接的生意——而且每天都有人为了争地盘儿械斗杀人,所有的路面都是暗红色的,知道为什么?”褚竞雄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因为是被死人的血染的!”

    “每天晚上,小巷里都会传说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哀嚎,据说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亡魂不得转生,所以每到夜晚都只能在他们死去的地方重复着死去的过程... ...”

    褚竞雄的脸色渐渐阴沉,瞳孔也好像因为惊惧而收缩,偏殿里的空气并没有随着时过正午而闷热,反而因为她的诉说而令人遍体生寒。

    “哈哈哈~你当我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么?吓唬你的啦!我们这些草民蝼蚁,若不用些手段,恐怕早就成了你们这些衣冠名流的口中食、刀下鬼了——住在那儿的不过是些衣食无着或者山穷水尽的可怜人,小偷小摸啊,倒卖个金石丹药啊,不过是为了糊口... ...偶尔拿青子吓唬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捞些油水也是常事... ...不过那些骇人听闻的惊悚故事,多半都是我们为了让外人不敢小觑而编出来的,杀人的事哪里都有,不过我敢肯定,你们城里干得更多... ...”

    看着淳于瑾因为害怕而紧咬下唇的模样,褚竞雄忽然间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样子让淳于瑾为之一怔,然后也随之笑得花枝乱颤。

    “仔细想想,那地方虽然又穷又破,但其实比你们这金碧辉煌的宫院里有人味儿多了,街坊邻居之间虽然也吵架拌嘴甚至大打出手,可一旦有个三差两错的互相之间都会帮衬着熬过去——可你们这儿... ...之前靖郎说我还不信,按说不缺吃不缺喝的,怎么就就非要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呢... ...”

    “... ...”淳于瑾何尝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在这个地方,不争不斗的人已经没机会去想任何问题了。

    “太后,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我有点饿了... ...”

    “哦,那你先... ...”

    “哦~哦哦哦,行行行~”褚竞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炕几旁边了,一只脚还踩着卧榻的边沿。

    “小聂~”褚竞雄用自己印象里最端庄的姿势坐到了下垂手,之后淳于瑾才开口呼唤。

    往常她话音刚落聂羽襄就会忙不迭地一溜烟跑进来,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

    “小聂?”事出蹊跷,淳于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太后不必喊了,小聂另有要事,这里就交给奴婢吧——来人!”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响起,本应该重伤昏迷的乌瀚思从耳房走了出来。

    “回事~乌大人有何吩咐?”门没有开,但显然一直有人在等候。

    “太后饿了,备膳。”

    “是~”

    乌瀚思换上了一身全新的官服,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下,正好堵住了偏殿的大门。

    “请圣人和贵使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