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8章太初
第0278章太初 (第2/3页)
面传来一个男人温文尔雅的声音。
………
“哎呀!!你是十里城府长?真是稀客。”
听过李元丰的自报,洪大士天真地笑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老大士,“快请坐,那位先生也请坐。我给你们倒杯茶。”
他是一个白发老人,个头不高,身材较瘦,穿着一件略微显大的白布衫。
…………
他坐在茶色的木椅上,微笑地看着他们。
那副神情让人莫名觉得可近。
…………
“听说你们想打听李语大士的事情,是吗?”
…………
他麻利地倒好茶,坐在两人对面,“刚才石则进来,突然提到那个故人的名字,当时真是大吃一惊。”———石则好像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李语大士的名字了。”
“李语大士在这个学堂呆到什么时候呀?”李元丰上来就发问了。
…………
洪大士眯缝着眼,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哎呀,趁热喝。这是前不久,出嫁到苏州的女儿给我带来的上品。”
“谢谢。”
“对了,你这个府长大人为什么要打听李语大士的事情呢?难不成仅是好奇?”
“哎,是的。算是那样吧。”
…………
“好像有什么事情吧?”
洪大士端着茶杯,注视着二人。虽然他依然和蔼地笑着,但目光却显得很锐利。
…………
李元丰觉得和他打交道,不能隐瞒太多,便将自己来到这里的前后经过大致地说明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谈到那本手记中记载的内容。
…………
…………
“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那挺痛苦的。”洪大士相信了李元丰的话,“今天,那个朴田先生来了没有?”
“本来我们是一起来的,但他突然生病了。”
“你们还要回十里城吧?”
“是的。明天我们去川路,在那里和朴田先生会合。然后开始寻找那个独合院———对了,大士,您知道李语大士的那个独合院吗?就是叫‘狗肉坊’的那个独合院。”
…………
“我不知道那个独合院叫什么名字,但是以前倒是听说他在极北之地盖了一个独合院。”
“是30年前吗?”
“是的,就是那个时候。”
李元丰将茶杯里茶喝完,坐端正了。
“因此,我们想尽量详细地打听一下李语大士的事情。即便我这个一方府长,对他也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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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详细打听,但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洪大士摇摇头,似乎对过往之事也记不大清,“还是你们来问吧。那样,我反而容易想起来。”
…………
“那我们就问了………首先是———李语大士是什么时候到这个学堂来的?”
“这个………当时我还是个小童,应该是40年前吧。”
李元丰从怀里掏出记簿和笔,一边做记载,一边问着,“听说大士都会有各自的奇门钻研,他是和您是一样的吗?”
“不是的。我们不大一样。”
“他结业后,就直接成大士了?”“是的。他比我还小几岁——刚刚十五岁,就当上大士了。”
“他是个灵明的人吗?”
“何止是灵明,简直就是个天才。但是正因为那样,反而招来恶果。”
“被认为是左门异端?”
“可以这么说吧。他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其实他不应该做大士,倒更适合做一个浪迹四方之人。他自己好像对各式荣辱、地位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对了,对了,他喜欢画画,经常在自己的房间里作画。”
“作画?”
“是的。他可是一个怪人。”也许是说的久了,讲到这里,洪大士的声音有点模糊。
…………
“大士您和李语大士的个人关系很好吧?”
“因为我们是老乡,所以和别的人比起来,更容易些。”
“老乡………我听说大士的老家是在极北之地的川路一带。”
“对呀。我的家乡也是川路呀。”老人闭上眼睛,显得是记起了往日的岁月。
…………
李元丰抿着嘴,轻声哼了几下,看起来正在揣摩洪大士话中的含义。随后他又慢条斯理地问起下一个问题。
“您知道他曾经收养了妹妹的女儿吗?”
“你说的是李子吧?”洪大士随口说出了人名。
“您见过她?”
“李语大士经常将她带到学堂里来。那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爱说话。李语大士很是疼爱她。”
“您了解她母亲的事情吗?”
…………
“只见过一次。”
“在什么地方?”
“她自己开了一个酒馆。很多年前,李语大士带我去过。”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记得不清楚了。”
…………
“听说她生下李子后,就亡去了。”
“是的。那个时候,李语大士整天唉声叹气的。那是他惟一的亲人。”
“后来他为什么离去呀?听说是出了一些问题。”
…………
…………
“那件事………”
洪大士的表情凝重起来,言又止,叹口气,又说起来,“他喝醉了,惹出点麻烦。李语大士借着酒劲,闯了祸事,好像还打了人。是大白天,在学堂里打的。本来在学堂里,他就被看做怪人,谁都不出来庇护他,结果………”
“原来是这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十几年前吧。”
“离开学堂后,李语大士又干什么了,您知道吗?”
“好像在十里城呆了几年。”
…………
“您对李语大士现在的动向是一无所知吗?”
“是的。听说过一些传言,说他早就亡身了什么的,那都是些凭空编造的假话。最近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
“李子呢?您知道什么吗?”
“她………”
洪大士又沉默了好长时间。对她而言,关于李语大士的事情是越来越不好开口了。
…………
“在李语大士离开学堂的前几年,她突然失踪了。她和李语大士一起出去游玩,在外地失踪了………李语大士到处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自从出了这件事情后,他很消沉,大白天就开始喝酒了。”
“那时———就是李子失踪的时候,她多大岁数?”
“12岁左右吧。”
…………
这是关键的问题。朴田手记里提到的那个白骨究竟是谁人?
如果洪大士所讲的没有差错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失踪多年的李子的白骨………
…………
李元丰合上记簿,用笔的前端,顶着下颚,独自在那里点头。
洪大士看着他,很快,李元丰抬起头。
“耽误这么久,很是对不住。最后想再问一个问题。”
…………
“你看起来就像是有探之不尽的好奇心。”洪大士觉得有趣地笑起来,“你不要客气。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了。偶尔能有这样玄奇的对话,也可以全生尽年嘛。”
“您能这样说,我可就轻松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些问题太唐突了。”
“没有,没有,我没觉得。”
…………
“那就好。最后一个问题———我一开始就和您提到过劫达大士,就是李语大士的一个老友,他告诉我们,大士经常说一句话———‘我是住在书里的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
“住在书里的人………”
洪大士压低声音,嘴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想起来了。我有好几次听他这么说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曾经问过大士好几次,但他都笑而不答,有意岔开了。但是,有一次,他稍微………”
“告诉您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问。讲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但过后我一想,觉得和那句话有些关联。”
………
李元丰不解的看着洪大士。
他继续说着:“当时,李语大士说———自己只是个被摆布的人,一切都是注定的。”
———被摆布的人。
宋大白在心里拍手称绝———竟然是这么回事。原来如此。他用“我是住在书里的人”这种文学手法来形容(也可以说是自白)自己的心境。
…………
“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
洪大士站起来,“附近有一家美味的小店,我们一起去,怎么样?府长大人!!吃饭的时候你可要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啊!!”
…………
他们在洪大士推荐的小店里,吃了很长时间。
…………
饭后,他们在洪大士的提议下,又去拜访了另外几个老大士,打听了一下李语大士的过往,但是没获得更多的线索,也就两点值得注意。
一是作为“大士”时,李语大士的行事之姿。
大家都说李语大士经常将作画工具拿进学堂,由此就可以想像,在这个学堂里,他不是一个热衷钻研的人。尤其是后几年,他几乎从不钻研。闲散至极,据说最过分的一年,他竟然从10月中旬就离开了学堂,过了年,一直到2月上旬都没有来学堂。有人说他那种样子,即便不去喝酒打人,恐怕也会受到相应的惩戒的。
…………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大士钱银上的相关情况。
当他还在学堂的时候,就向许多人借银子,等到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负债万千,无力偿还了。
说他像潜逃一般离开这里的传言也并非完全是凭空编造。如果这些传言是真实的话,他在川路的独合院自然也就卖给债主了,几经转手,去年就落到了那个十里城客栈老板的手中。
…………
忙了半天,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客栈。
李元丰和昨天晚上判若两人,显得精力充沛,似乎很想到外面喝上几杯。
但宋大白今天却疲乏不堪,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半天时间,和几十个素昧平生的人见面,而且都是不熟悉的老人。虽然基本上都是李元丰在说,但他也在思索推测。宋大白觉得肩膀和脖子酸疼无比,肚子也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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