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月天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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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六月天里(二) (第1/3页)

    对于刚子来说,又是青头紫脸的一天。

    生产队的上工哨子刚刚吹过,几个皮娃已经聚集在村口的老榆树下了。

    “今个我们盖房子!每人盖一间!以后都不要回家了!”

    昨晚刚子肯定挨爸妈揍得不轻,额头的瘀伤还在,一个左眼全是红的。

    所以一众小伙伴碰头之后,他的第一个提议就是造房子。

    娃们说干就干,揣黄泥做土屋的墙体。

    砍来竹竿木枝,当作梁上的杺条。

    收集树叶和稻草,作为屋顶的草瓦。

    五个小娃干的汗流浃背一身泥垢,从上午一直盖到了黄昏,土屋总算垒好了。

    但只有两尺多高,一条黄狗都钻不进去,更不要说人在里面住了。

    造房大业也就此终止,临回家前,失望的刚子还不忘飞起一脚,踹倒了他们一天的战果。

    大成子、狗蛋、栓子三娃,又嘻嘻哈哈的往泥堆里撒尿,希望它能变成一坨臭烘烘的狗屎。

    哪个倒霉蛋儿,再在上面踩上一脚。

    这种造狗粪的游戏,很快就变成了顽劣的比赛。

    比谁尿的更高、谁尿的更远,谁能把自个的小便射到别人的身上。

    直到收工归来的大人们从旁边经过,用武力相威胁,才把这几个不知廉耻的小娃赶回了各家。

    那个时代的农家小孩们,特别喜欢玩过家家、盖房子之类的游戏。

    用当代心理学的眼光去看,很可能是一种掩蔽的叛逆。

    希望离开父母,希望长大,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那个时候,各家各户的茅舍都不宽敞,房间也不充裕,爸妈打孩子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在整个王家大庄,刚子家兄妹最多,也是最穷。

    冬天里几个半大的男娃挤一张破床,伙盖一床被子,根本没法翻身。

    做个美梦的空间都被挤去了,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噩梦。

    每天吃饭的时候,更是一桌的筷子。

    父母不定量分配,身为老小的刚子根本就抢不到饭吃。

    三餐不易举步维艰的日子,使刚子的爸妈在外边老实巴交,回到家后却充满了戾气。

    稍有不顺,就会拿孩子们出气。

    哥姐们打不动了,刚子便成了代罪的羔羊。

    在刚子的记忆中,就没有不挨捶的艳阳天。

    不分场合、没有理由,逮着就揍。

    哪怕是一个眼神不对路子,妈妈的烧火棍都会招呼过来。

    如此恶劣的原生家庭,让大刚子打小就养成了善于见风使舵、刁钻滑头的个性。

    也让他在后来的商业大潮中如鱼得水,成为全村的第一个土豪,算是对他不幸童年的一种补偿了吧。

    狗蛋隔三差五的,也会被他的爹妈暴扁一顿。

    但他的境遇比刚子要好了很多,家有勤俭吝啬、过日子有计划的爹妈和祖辈,一日三餐没有问题。

    狗蛋挨揍除了他的顽劣之外,与他富农地主的家庭成分有很大的关系。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有这样一顶高帽戴在头上,整个家庭的所有成员都会沦为九等的贱民,在外边是抬不起头的。

    幸亏整个油坊生产队,一半以上的社员都姓田,不是同宗同族就是沾亲带故。

    所以每次运动不到节骨点上,没有人去为难他家。

    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依他老爹那种吝啬苛刻的地主禀性,不被人家整死才是怪事。

    但就算这样,在外边低声下气也是免不了的,回家之后一口恶气自然会撒在娃们身上。

    与刚子和狗蛋相比,大成子的处境就好过多了。

    家中的第一个娃娃,弟妹都还没有出世,父母又正处年轻力壮的时候,队里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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