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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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很娇细。正站在那里细听,一个姑娘由东向西走过来,拿着一朵杏花,低着头往发髻上戴。
女子抬头看见了王生,就不再插了,满脸微笑地拿着花进去了。王子服一开始还没有在意,不过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就是上元节在路上遇见的姑娘。心里顿时高兴起来,但想到没有理由进去,要呼唤姨妈,又顾虑到从来没有来往,怕弄错了,大门内也没有人可以询问。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从早晨直到过了中午,眼巴巴地张望着,连饥渴都忘记了。不时看见那个女子露出半边脸来偷看,似乎很惊讶他怎么不离开这里。
过了许久,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出来,对着王子服说:“你是哪儿的小伙子?听说从早上就来了,一直待到现在,打算干什么呢?难道也不饿吗?”王生连忙起来给她行礼,回答说:“我是来探望亲戚的。”老妇人耳聋听不清楚。王生又大声说了一遍。就问他:“你的亲戚姓什么?”王生回答不上来了。老妇人笑着说:“真是怪啊。连姓名都不知道,还探望什么亲戚?我看年轻人你,也是个书呆子。不如跟我来,吃点粗米饭,家里有张小床可以睡觉。等到明天早上回去,问明白了姓名,再来探访也不晚。”
王生正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又想到可以接近那个美丽的女子,十分高兴。便屁颠屁颠地跟着那老妇人进去了,只见门里白石铺路,两边都是红花,片片花瓣散落在石阶上;曲曲折折地向西走去,又打开一道门,院子内满是豆棚花架。很礼貌地请他进屋,粉刷的墙壁好像镜子一样光洁明亮,窗外的海棠连枝带花,探进屋来,褥垫、桌椅、床铺,没有一样不洁净光滑。
王生刚坐下,就有人从窗外隐隐约约地偷看。老妇人喊道:“小荣!快点做饭。”外面有个婢女尖声答应。坐定以后,详细地说了自己的家世、门第。老妇人问:“你的外祖父家,莫非是姓吴吗?”
王生虽然疑惑,老妇人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依然非常老实地说道:“是的。”
老妇人吃惊地说:“你是我的外甥啊!你的母亲,是我妹子。近年来因为家境贫寒,又没有男孩子,所以音讯不通。外甥长得这么大了,还不认识呢。”
王生听到老妇人的话,非常高兴。自己要来找的,正是自己的姨妈,而那个女子,应该就是……王生想到这儿,更加兴奋了,于是说道:“这次来就是专门为看姨妈,匆匆忙忙的把姓氏都忘了。”
老妇人说:“我的夫家姓秦,并没有生育孩子;只有一个女儿,也是小老婆生的。她母亲改嫁了,留给我抚养。人倒也很不迟钝,只是缺少教育,嬉笑不知忧愁。待一会儿,让她来拜认你。”
不多时,婢女准备好饭菜,还有肥嫩的鸡。老妇人殷勤地劝他吃过饭,婢女来收拾碗筷。老妇人说:“去叫宁姑来。”婢女答应着走了。好一阵儿,听得门外隐约传来笑声。老妇人又喊道:“婴宁,你的姨表兄在这里。”门外嗤嗤地笑个不停。婢女推她进屋来,还掩着嘴,笑得无法抑制。
老妇人瞪了一眼说:“有客人在,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子?”姑娘强忍着笑站在那里,王生向她作了个揖。老妇人说:“这是王表兄,你阿姨的儿子。一家人互相还不认识,真让人笑话。”
王生问:“表妹岁数多大了?”
老妇人没听清楚,王生又说了一遍。姑娘又笑得直不起腰。老妇人对王生说:“我说的缺少调教,这就可以看到了。已经十六岁了,傻呆呆的还像个小孩子。”
王生说:“比我外甥儿我小一岁。”
“外甥已经十七岁了,莫不是庚午年出生,属马的吗?”老妇人问道,王生点头。老妇人又问:“外甥媳妇是哪家的?”
王生回答道:“还没有呢。”
“像外甥这样的才学相貌,怎么十七岁还没定亲呢?婴宁也还没有婆家,你们一对倒是极好的,可惜有表兄妹的嫌忌。”老妇人有些无奈地说道。王生听到老妇人的话,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说话,不过两双眼睛,倒是盯着婴宁,顾不得看别的。
婢女向姑娘小声地说:“他眼光灼灼的,贼样还没改。”
婴宁又大笑起来,对婢女说:“去看看桃花开了没有?”婴宁站了起来,用衣袖遮着嘴,迈着小步出去了。到了门外,才放声大笑了起来。老妇人也站起来,叫婢女铺好被褥,给王生休息的地方。
过了一会,老妇人说道:“外甥来一趟不容易,应该留下来住三五天,迟些日子再送你回去。要是嫌寂寞沉闷,屋后有个小园子,可以去散散心;也有书可以看。”
第二天,来到屋后,果然有个半亩大的小园子,细嫩的绿草如同铺着一层毡子,杨柳的花絮散落洒满小路;有三间草房,花木环绕着四周。他正穿行在花丛中漫步,听得树上簌簌的有响声,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婴宁在上面。她看见王子服,狂笑着几乎要掉下来。王生说:“别这样,要摔了。”
婴宁一边下来一边笑着,自己也忍不住。刚要落地时,失手掉了下来,笑声这才停住。王生扶住她,偷偷地捏了她的手腕。婴宁又笑起来,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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