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纵虎归山(七)

    第三章 纵虎归山(七) (第3/3页)

说……我喜欢你……

    香宝忽然就病了,养了这么些年的身体,说病就病了,还怀着孩子,一下子就瘦了下来。

    其实卫琴并没有走远,他常常在香宝窗外的那棵树上坐着,看着屋子里的女子开着窗,或躺或卧,总是面色苍白的样子。

    “监国大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微微带着寒意。

    卫琴心下一凛,看向树下站着的黄袍男子。

    夫差!

    “不知监国大人在这里干什么?”夫差看着他,声音淡淡的。

    卫琴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身子不好,如果你敢在这里动手,寡人保证,你的下场会很难看。”夫差冷冷地开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一般。

    卫琴看了一眼在房间里轻轻咳嗽的女子,跃身下树,没有出声。

    束手就擒。

    在香宝还不知道的时候,卫琴被判了死刑:香宝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行刑的那一日了。

    这一日,天气极其的热。喝了一碗酸梅汤,倒吐了一半,刚刚漱了口,香宝便听到走廊外有侍女在窃窃私语。

    “听说没?那个刺客捉到了……”

    “是呀,居然是监国大人,真是难以置信,大王待他恩重如山,他居然想要弑君犯上!”

    注意到香宝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喜乐忙扶住她:“夫人,怎么了?”

    “刺客……捉到了?”回头,香宝看向喜乐。

    “是。”觉察出香宝异样的神色,喜乐迟疑了一下,道。

    “他在哪里?!”香宝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有些尖锐起来。

    “听说被判了车裂之刑,好像就是今天在市朝行刑……”喜乐被吓了一跳,道。

    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香宝推开喜乐:“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夫人,夫人,大王他……”喜乐手足无措起来。

    “准备马车,我要出宫!”香宝厉声尖叫。

    喜乐被吓得呆了一呆,一旁有侍女立刻去传话了。

    香宝一路冲出宫门,踏上准备好的马车:“带我去行刑的地方!”

    车夫不敢怠慢,马车一路行驶极快,香宝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抑制不住胃里阵阵翻江倒海,几乎吐了一路。

    听说香宝闯出馆娃宫的时候,夫差正在议事,当下变了脸色,起身直奔馆娃宫。

    一进门,他便拎了喜乐来问话。

    “夫人听说今天在市朝有车裂之刑,然后面色就变了……”喜乐也被吓得不轻。

    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夫差翻身上马,直奔刑场。

    “夫人,到了。”车帘被掀开,车夫战战兢兢地道。

    香宝定了定神,下了马车,只觉脚下一阵虚浮,连站立都很困难。前面围了一群人,香宝吃力地拨开人群,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一下子仿若透明。

    他的弟弟,卫琴……他的头和四肢分别被绑在五辆车上,车前套着马,只待那一声令下,那些赶车的人便会驾着马车向不同的方向拉,他的身体会硬生生被撕裂为五块……

    天很热,一丝风都没有。

    卫琴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如火的红衣似蝶一般垂下了羽翼,再也无法扬起。

    “唉,听说这人是别国的探子……”

    “是啊,居然想要弑君犯上,真是罪该万死……”

    围观的人在交头接耳,等待一场血腥的表演。

    “行刑!”行刑官高喊道。

    高高的马鞭扬起,落在马背上,马动了……

    “不要!”香宝尖声大叫起来。

    猛地睁开眼睛,卫琴诧异地看向那个熟悉的声音所在的方向,是她!

    “不要,放开他!放开他!”香宝尖叫着从人群里挤进来。

    “出去,不要看!”感觉到拉力,感觉到撕扯的疼痛,卫琴哑着声音大喊,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被分裂成五块的样子。

    她会害怕的。

    “放开他!”香宝不管不顾地冲上前。

    “哪里来的疯妇!速速退开!”行刑官皱眉,“再不退开,一并论罪!”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我弟弟!”香宝冲到马车前,大叫。

    卫琴瞪大眼睛,那些马再往前就会撞到她,她还有着身孕……

    原本只求速死的男子神色忽然有了变化,他咬牙,被绑住的手腕缓缓往里勾住,扯住那不断往前奔的马车。

    “大……大胆!”行刑官目瞪口呆。太不给面子了!他好歹也是个资深行刑官了,哪有人车裂会这个样子的!

    扯住马车的手腕上隐隐出现血丝,卫琴感觉自己的力气快用尽了:“让开!让开!”

    “放开他!放开他!”香宝红着眼睛,大喊,声音嘶哑。

    大概僵持了太久,一匹马忽然脱了缰,竟然直直地冲向香宝所在的方向。

    “不要!”卫琴厉声疾呼。

    千钧一发之刻,突然有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路撞翻了好些摊位,身着黄袍的男子从马上跃下,一剑直斩向马腿,鲜血四溅。

    那马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救他!救他!”全然不管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香宝扯住黄袍男子的衣袖,“求你救他!”

    夫差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是我弟弟!求你救他……”满面泪痕,香宝不管不顾,语无伦次道。

    唇微抿,夫差提剑,跃身斩断了绑着卫琴的绳子,红衣的男子重重地坠下,扬起一片尘土。

    “大……大胆!”行刑官还从没遇见过行刑到一半被人砸场子的状况,恼羞成怒起来,“来……来人呀,给我都……都拿下!”

    夫差寒着一张脸,侧头:“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抠了。”

    “啊?”行刑官茫然。

    “连寡人都认不出来,留你的眼珠子有何用?”夫差冷声道。

    “啊?大……大王饶命……”这是行刑官这辈子最糟糕的一次行刑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