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2/3页)
“伍,”麦嘉丽凝视他,二目含情,“我要走了,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我麦克麦克爱你。你必须等着我,等我两个月,不,有可能是半年,我就会回来,我一定回来,我要向你求婚!”
挺举陡然间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拿支票的手剧烈颤抖。
“伍,”麦嘉丽看到了他的表情,一脸关切,“你怎么了?是舍不得我吗?我也是,我不想离开你!我真的不想!伍,我爱你,我⋯⋯”眼中泪出,靠近他,做出拥抱的姿势。
挺举猛地转身,飞一般跑出院子。
望着他的背影,麦嘉丽两手捂脸,呜呜呜呜大哭起来。
挺举一口气跑到茂升钱庄,旋风般卷进总理室。
俊逸不在。
挺举推开老潘的房门,声音急切:“潘叔,快,快,股票马上崩盘,快点儿通知柜台,停止抵押股票,卖掉所有股票!”
“这⋯⋯”老潘一脸惊诧,盯住他看。
“不要这那了,潘叔,快点儿通知,否则,来不及了!”
“卖⋯⋯卖多少?”
“全部卖掉!”
“为什么?”
“麦基要逃!”
“挺举呀,”老潘盯住他,审视好一会儿,微微摇头,“不是潘叔不听你的,是潘叔当不了这个家呀。你与晓迪,一个反对,一个热衷,一直闹腾,让我去听哪一个?思来想去,我只听一个人,就是老爷。这辰光老爷不在,我不能下这个通知!”
“潘叔,再不抛,一切就都晚了啊!”挺举带着哭腔,“快,告诉我,鲁叔在哪儿?”
“不晓得,”老潘摇头,“老爷早上就来打个卯,想是到众业公所看行情去了!”
挺举冲下楼,跑出大门,正要赶往众业公所,望见顺安兴冲冲地跳下一辆黄包车。
挺举冲他大叫:“顺安,顺安!”
乍一下听到“顺安”二字,顺安惊出一身冷汗,抬头见是挺举,大急,飞跑过来,连跺几脚,压低声音责怪:“阿哥呀,你⋯⋯你哪能又忘记哩?我是晓迪!”
挺举顾不上理论这个:“快抛股票!麦基要逃!”
“逃?”顺安震惊,“你哪能晓得哩?”
挺举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顺安长吸一口气,面色冷凝。
“快抛吧,顺⋯⋯晓迪,再不抛,一切就都晚了!”
顺安沉思一阵,坚定摇头:“阿哥,你甭再疑神疑鬼了。我刚从公所回来,你讲的这事体,根本不可能,洋人都在排队买股票呢!”
挺举急了,一把揪住他衣领,从牙缝里挤出:“傅晓迪,我这已把底细全都讲给你了,你却不抛,出事体了,你敢负责吗?”
顺安用力推开他,喘几口气:“你⋯⋯你想勒死我哩!”又喘几口,缓下语气,“阿哥呀,我们股票介多,要抛也得一步一步来。这辰光突然抛盘,势必引发市场骚乱,大盘不崩也让你弄崩了!再说,你晓得的,昨天的事体,上海滩都在传说你哩。你这些话,讲出去没人会听!”
挺举似乎也从激动中惊醒,长叹一声:“唉,是哩!事体已到这步田地,我们抛给谁呢?抛给谁就是害谁啊!”
“呵呵呵,”顺安笑了,“阿哥呀,事体未必介严重哩!我这就去众业公所,细细审看。如果真如阿哥所说,我立马就抛!”
众业公所人头攒动。公所外面的大街上,报童们四处游走,高声宣唱着热点新闻:“看报看报,华森橡皮下周一开始再发红利,每股配发二十二两!”
购买股票者你挤我拥,争着朝大门里挤,公所里调来更多阿三维持秩序,连租界巡警也出动了。
陈炯远远地斜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手里拿着一份报,时不时地瞄一眼涌动的股民。
任炳祺从公所的大门里走出来,不无追悔地跺脚道:“他奶奶个熊,打昨儿开始,连涨二十八两,破二百五了!师叔呀,要是我们这辰光抛,多赚好几万呢!”
陈炯哼出一声,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快步离开。
陈炯二人刚过马路,远远望到顺安跳下黄包车,飞跑过来。
陈炯停住步子,盯住顺安。
顺安打陈炯跟前走过,但并没有看到他。显然,他没心思看任何人,眼珠子只在排得长长的购股队伍上。
陈炯两眼眨也不眨地盯住顺安,看着他走进大厅,追前几步,看着他走到写股票的牌子跟前,伸脖子看一会儿,就跑上楼梯。
陈炯没有看到任何异样,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顺安跑进他自己的贵宾室,讨来交易数据,目光落在华森橡皮的股格上。
单股的股值是二百四十八两。
顺安心头一凛,因他刚刚离开时,股值已达二百五十二两。顺安急看涨跌幅,这跌势是半个时辰前才开始的,由二百五十五到二百五十四到二百五十三再到二百五十,一路跌到二百四十八。
“奇怪,”顺安自语,“这个大厅里没有卖家,只有买家,股价哪能不向上跳哩?这儿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甩卖!会是何人甩卖呢?难道真的是麦基?”
伍挺举的声音即刻在顺安的耳边嗡嗡震响:“快抛股票!麦基要逃⋯⋯傅晓迪,我这已把底细全都讲给你了,你却不抛,出事体了,你敢负责吗?”
顺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站。
就在这时,一个洋女人走出华森公司专用的八号经纪室。顺安打个惊怔,悄悄跟踪洋女人,看到她闪进公所对面一幢大楼。
顺安急跟进去,四处找寻不见。
众业公所收市的锣声响起。买股票的人纷纷走出公所。
一切如往常一样。
顺安躲在暗处等候。
天色昏黑。
楼上传来脚步声,麦基、史密斯、里查得、玛格丽特四人匆匆下楼,神色极是诡异。
顺安心里打一横,趁夜色悄悄跟踪。
四人走出大楼,来到大街上。破天荒地竟然没有小车,四人各叫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顺安也叫了一辆,追踪里查得。
在一个偏静处,里查得下车。顺安细审,方知此处是华森公司大楼的后门。里查得正要走进,顺安现身,拦住他。
里查得震惊:“傅先生?”先自慌乱,“我有急事,再见了!”
顺安故意堆笑,牢牢扯住他的胳膊:“这都天黑了,能有啥事体?走走走,晓迪请你喝一杯,有大事体求教哩!”
里查得直盯顺安眼睛,忖出他已知情,眉头一动:“OK,我正有一桩大事体要对你讲。请随我来!”
二人走进公司,踏上二楼。
里查得打开一个房门:“你在这儿稍等,我办件事情,去去就来!”
“OK.”顺安随口应道。
顺安见有开水,也有茶杯,便自己倒一杯,加进茶叶,正在品啜,进来两个印度阿三。顺安站起,笑脸相迎。二人走到他跟前,突然将他拿住,用毛巾塞住嘴,一人一边,架起他,七拐八拐,走到一处暗角,推进一间黑屋,锁上门。
里面传出顺安隐隐约约的嘶叫声和拍打声。
傍黑时分,鲁家大宅,俊逸哼着小曲从外面回来。
挺举、齐伯迎上。
俊逸看到二人脸色,大怔,急问二人:“出啥事体了?”
“麦基要逃!”挺举劈头说道。
“逃?”俊逸震惊,“啥辰光?”
“就这几日。麦小姐与她母亲已经乘船走了!”
“她⋯⋯没有讲给你因由吗?”
“讲了,麦基在非洲为她又建了一个天使花园,要她过去照料。”
俊逸吊起的心旋即放下,长出一口气。
“鲁叔,事体不是这样的!介大的事体,麦基断然不会事先不讲,却突然告诉她!另外,这段辰光,麦基的精力全在股票上,哪来闲心到非洲新办天使花园?他办天使花园,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善心,纯粹是为哄他女儿开心!”
俊逸又想一会儿,笑了:“不能这么讲。你没女儿,不晓得的。麦基只有麦小姐一个女儿,自然当作宝贝。为哄宝贝开心,他什么都愿做的。至于突然告诉她,也许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鲁叔?”
“俊逸呀,”齐伯插道,“你还是听听挺举的。挺举不是乱来的人,一向比较冷静,而你近日来,头脑热涨,完全钻进钱眼里了。俊逸呀,无论做什么,得道者倡,逆道者亡。你已经逆道了!你不能只听傅晓迪的,他比挺举差得太远!”
俊逸长吸一口气,低下头去。
“鲁叔,”见俊逸有所动摇,挺举接过话茬,“物极必反。我遇到的那位看相前辈,他的卦没有不灵验的。两个月前,我曾为橡皮股求过两卦,近期是否卦,远期是泰卦。我不解,求他解卦,他的解是,否极泰来,泰极否生。近期否卦,本是下签,但来的却是泰,前些辰光股价一直暴涨,正应此卦。眼前辰光,该是泰卦了。方才我去求见前辈,他不肯见我,只留下一句话,说我当初抽的泰签,这要应验了。前辈此说与麦小姐之走不无联系,鲁叔不可掉以轻心!”
俊逸陷入沉思。
有顷,俊逸抬头,苦笑一下:“挺举呀,你讲这些,都是臆测,尤其是算命看相,不足取信。如果他算得准,早就发财了,何以还在街头摆摊呢。眼下华森涨势正盛,两日暴涨二十多两,其他股票无不跟涨,洋人不傻,怎能放着介大的福运不要?再说,华森已经公告再次分配红利⋯⋯”
“鲁叔,你哪能执迷至此啊?华森暴涨,是因为配送红利!红利莫说是二十二两,即使二百二十两,不发到手上都是空的。一旦走人,我们哪儿寻去?”
“好吧。”俊逸不再坚持,“晓迪呢?”
“不晓得哩!”老潘应道,“我也在寻他。”
翌日,众业公所大厅内依旧是熙来攘往。
挺举、俊逸、老潘三人快步走进大厅,搜寻一圈,仍然未见晓迪。
俊逸不解道:“咦,一宵没见人,这辰光了怎么还不来?”
老潘担心道:“不会出啥事体吧?”
俊逸笑了:“老潘呀,你太多心了。一个大小伙子,哪能出啥事体哩?”又手指标牌,“你看,开盘就涨一两多哩!”
“鲁叔,抛吧。能逃多少是多少!”挺举劝道。
“先看看再讲。”
就在此时,十几个洋人挤进来,排到前面,洋人窗口排起一队。
俊逸眉头一动:“老潘,你去看看,他们是抛还是购。”
老潘走过去,不一会儿回来,答复俊逸:“是购。”
俊逸长出一口气,抬头望见二楼一处厅廊上站着两个人,是麦基与里查得,正笑吟吟地隔着围栏向厅下张望。几个洋人站在他们旁边,嘀嘀咕咕,有说有笑。
自橡皮股票发行以来,这是麦基首次在公开场所露面。
有人眼尖,指着他大叫:“快看,楼上那人就是麦基!”
股民欢呼。
麦基笑脸盈盈,频频扬手致意,扫到俊逸和挺举,向他们扬手,还特意走下来,热情握手。
挺举二目如炬,直射麦基。
麦基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偏向俊逸,言语却是说给挺举听的:“非洲新开一家天使花园,嘉丽与她母亲前去打理一下。听她说,她把此地的天使花园托付于你,真是太麻烦你了!”
挺举逼视他:“密斯托麦基!”
麦基强作镇静:“请讲!”
“海浮油飞丝引油戈德?(Have you faith i
you
god?你信你的上帝吗?)”
“Yes.”麦基表情有点不自然。
“油必锤油戈德!油戈德拿爬凳油!(You bet
ay you
god. You
god
o pa
do
you! 你辜负了你的上帝。你的上帝不会原谅你!)”
麦基不敢再说话,低头佯装看手表。
俊逸、老潘没有完全听懂二人在说什么,互望。
里查得赶忙解围,转向俊逸:“鲁先生,傅先生呢?我们有笔款子打算存进钱庄,昨日就在寻他。”
“是哩,我们也在寻他,不晓得他钻到哪儿去了。”
“啥辰光见到他,请鲁先生转告一声,请他马上找我,办理相关手续。”
“OK.”
麦基扬扬手,疾步走向门外:“我们要去银行,Bye-bye!”
俊逸三人送出来,望着麦基的轿车离去。
俊逸转对挺举:“方才你们讲的啥事体,鲁叔听不懂哩!”
挺举长叹一声:“唉,鲁叔呀,快抛吧。再不抛,真就来不及了!”
俊逸笑了:“看看看,你又来了!这情势,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人家还要把银子存进我们钱庄呢,哪儿有逃的意思?再说,你看,介许多洋人全在排队买股!”
“鲁叔⋯⋯”
俊逸摆手止住:“挺举呀,股票的事体,到此为止,不必再讲了。前几天你祝叔捎信抛股,只怕也是你的主意。你看,就这几日,让你祝叔白白损失毛两万两。我晓得你是好心,可好心未必办出好事体。不讲这个了,讲讲商团吧,这几日没顾上去看,训练进展如何?”
挺举长叹一声:“鲁叔,该讲的,我都对你讲了。你实在不听,我⋯⋯走了!”
挺举转过身,脚步沉重地扬长而去。
俊逸看一眼老潘,老潘也看他。
“唉,”俊逸苦笑一下,摇头,“挺举一竿子撑到底,拐不过来了!”
老潘朝他努嘴,示意背后有人来。
俊逸回头,是石典法。
“鲁兄,”石典法笑容可掬,拱手,“我在到处寻你哩。赶到钱庄,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又紧追过来!”
俊逸还礼:“石大人,您有急事体?”
“唉,”石典法长叹一声,“实在没想到,橡皮股能涨得如此之高,候来候去,眼睁睁地把这千年一遇的挣钱机会白白扔了。要是当初狠狠心,将那几百万两银子全部买成股票,保管能修建五个川汉铁路!”
“是哩。听说这股票要涨到一千两,现在买,也还来得及!”
“是呀,我也听人这么讲。此来寻你,就是这意思。我豁出去了,再买一百万两。不说别的,单是下周付息,就能白挣不少银子!”
俊逸压低声:“不瞒石大人,钱庄没现银了,大人的银子,全都让我押作股票了!”
“这⋯⋯如何是好?”
“甭急,我拿股票到汇丰银行向洋人押款。前些时,他们押给我三十万,还告诉我随时可来继续押款。呵呵呵,眼下不比过去,我们有的是股票,家大业大,不怕他们了。”
石典法笑了:“好,我们这就去。就这阵儿,怕是又涨几两呢。唉,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作一寸光阴一寸金哪!”
从众业公所出来,麦基与里查得坐上轿车,沿外滩几条马路绕了一个大弯,停在麦基洋行的后院,由后门跨进洋行,径直走上三楼,进入麦基的总董室。
麦基一屁股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方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不无感慨道:“M
. Wu is a ma
! A b
ave ma
, a
ighteous ma
! I ca
't sta
d his eyes!(伍先生是个男子汉。是个勇敢的人、正派的人。我无法正视他的眼睛!)”
“Me, too.(我也是。)”里查得附和。
麦基拿出两张支票,签好,又拿出一张便笺,匆匆写就一封信,递给里查得:“O
e check to M
. Wu, togethe
with the lette
, fo
his ho
o
a
d b
ave
y, a
d the othe
to M
. Fu.(一张并这封信交予伍先生,以表彰他的尊严与勇气,另一张支票就给傅先生吧。)”
“M
. Fu? Why do you give him?(傅先生?为什么给他?)”
“Without him, the game would
ot be so much pe
fect!(没有他,这场游戏就不会如此完美了。)”
“OK.”
里查得拿上支票,叫上两个阿三,大步走向关押顺安的黑屋。
门一打开,顺安就如发疯般扑向里查得,但被两个阿三扭住。
顺安几乎是吼:“你⋯⋯你们要卷钱走人?”
“Yes. ”里查得语气揶揄,“你够聪明!傅先生,自相识以来,我们合作麦克愉快,我们总董麦克欣赏你,也麦克感谢你的支持。作为回报,总董请你接受这张支票。”说着,掏出一张汇丰支票,在他眼前晃晃,“但你尚须为此付出代价!”
顺安急问:“什么代价?”
“继续在此委屈两日!”里查得将支票塞进顺安口袋。
“多少钱?”
“十万两!”
顺安急叫:“才十万两!单是我那一千股,就值二十五万两!”
“哼,”里查得冷笑一声,“傅先生,你必须永远记住,你只有五千两。另外九万五千两,是麦总董的慷慨赏赐,你要感恩!”
“你⋯⋯”顺安气极。
“看来是嫌少喽?”里查得从他身上抽出支票。
顺安急了:“不⋯⋯不⋯⋯不嫌少⋯⋯”
“是吗?”里查得将已抽出的支票在他眼前又晃一下,“如果不嫌少,那就表达感恩吧!至于如何表达,傅先生应该晓得吧?”
顺安略一思索,两眼闭上,膝盖一软,噗地跪下。
里查得将支票复塞进他的衣袋,“哈哈哈哈”长笑数声,出门而去。
两个阿三跟着出门,重新锁上房门。
顺安瘫倒地上。
俊逸带着石典法与老潘匆匆赶到汇丰银行贷款部,见是中国人,出来接待的是一个买办。
几句客套话过后,老潘从提包里取出一厚沓子华森橡皮的股票,码在柜面上:“劳驾了,我们要抵押现银一百万两!”
“抵押现银?”那买办扫一眼股票,一脸吃惊的样子,“我们早就停止股票抵押了!”
“咦?”俊逸急了,“我哪能没有听说呢?何时停办的?”
“一个月前!”
俊逸、老潘互望一眼。
石典法着急地看向二人。
“那⋯⋯”老潘半是责怪地嘟哝,“你们也得通知一声才是!”
“登过报了呀,是你们没看!”
“登在哪儿了?”俊逸问道。
那买办从柜底下拿出一张旧报,声音冰冷:“一边儿看去!白长两只眼!”
老潘接过报纸,三人走到亮处,寻找半天,方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两行小字,是汇丰银行的一则启事,写的是不再办理以股票抵押贷款的公告。
俊逸仍不死心,拿上报纸走回柜台:“能否引见一下你们的大班?”
“白纸黑字全都写在上面了,见啥人也没用。”那买办冷冷回道。
“我可以出具庄票。庄票也不能贷吗?”
“庄票是跟银子等值的,回去看看你的银库还有银子没,没有银子,空头庄票又有何用?”
“你⋯⋯”老潘怒了,“哪能蔑视我们的庄票?”
买办哂笑一声,看向别处。
老潘又要发作,俊逸扯扯他,三人怏怏而出。
石典法挠头纳闷:“贷不出款,该怎么办呢?”
俊逸咬下牙关,极其不舍道:“石大人,实在不行的话,我也舍出去了,把钱庄持有的股票折算给你一百万两!”
“哎呀呀,”石典法连连打拱,“不瞒鲁老板,典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呀!”说着,眼珠子连转几下,“鲁老板呀,既然是折算,我们干脆多折算一点,成不?”
“大人想折算多少?”
石典法一咬牙关:“剩下的银子,全部折算!”
俊逸倒吸一口气:“这⋯⋯”
“俊逸呀,”石典法逼视过来,“我在你庄上存的是现银,我用现银买你的股票,公平交易,总该是可以的吧?”
“是是是,”听到“现银”二字,俊逸不敢回嘴,连连点头,“大人讲得是,我们这就办去!不过,既然是现货折算,我们就得按市价了!”
“哈哈哈哈,”石典法朗笑数声,“公平交易,当然是按市价!”
几人赶回茂升钱庄,俊逸陪同石典法在客堂里品茶。茶过三泡,老潘提着一只皮箱走进,大把头拿着算盘跟后。
老潘打开皮箱,里面是三捆扎得结实的橡皮股票。
“石大人,”老潘一捆一捆地拿出股票,“这一捆是八千股华森橡皮股票,这一捆是六千股美安橡皮股票,这一捆是六千股乌海橡皮股票,按今日市价折算,共折合现银四百万零八千两,其中本金为四百万两,另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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