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3页)

    “想拉马叔干宗大买卖。”

    振东举起酒杯:“痛快点!”说着,喝一大口。

    “开银行!”

    振东一口酒喷出,咳嗽几声:“啥?”

    挺举一字一顿:“开银行!”

    振东两眼圆睁:“可是像惠通、大清一样的银行?”

    “不是,是像汇丰那样的银行!”

    “乖乖!”振东连倒几杯,一杯接一杯饮下,抿抿嘴,抬头,盯住他,“本钱呢?”

    挺举指指脑壳子,将空杯推过去。

    振东倒酒,复推过来,一杯自己端上:“说吧,让马叔做啥?”

    “两桩事体。一桩是,替我陪陪碧瑶,带她外出转转。她心里烦,我妈、我妹她都不待见,和齐伯也不方便!”

    “是哩。不瞒你讲,我跟你来上海,一半是为你,一半是为瑶儿。唉,可怜的孩子,眼下只有我这个阿舅了!”

    “顺道哄哄我姆妈,就讲近日事体多,晚上我不一定能回去,让他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讲第二桩!”

    “打探一下,麦基洋行的房产在啥人手里。”

    “麦基洋行?可是南京路那个?”

    “是哩。”

    振东沉思一时,有点儿明白了,竖起拇指:“嗬,你小子,这个!”

    与振东谈好之后,挺举说干就干,第二日就到汇丰银行,求见查理大班。

    “伍议董,你来我这儿,不会是又为贷款吧?”查理大班盯住挺举,开门见山。

    “拿(No)。”挺举应道。

    “哦?”查理盯住挺举,“不为贷款,还能为什么呢?”

    “求教。”挺举退后一步,拱手而立。

    “哦?”查理兴趣更大了,盯住他,“伍议董请讲,你求什么教?”

    “我想请教什么叫银行!”挺举与他对视。

    “呵呵,”查理收回目光,浮出笑,“伍议董每次来,总是出人意料!银行是个大学问,是要到大学里专门学习的,叫金融学。”

    “我想学习金融学,敬请指点!”挺举再次拱手,愈加谦恭,“劳烦您了!”

    “这⋯⋯”查理略略一顿,苦笑,“伍议董,不是我不想指点,是这事儿太难了,一时半刻讲不清呀!”

    “有这方面的书吗?”

    “有有有。”查理起身,走到旁边书架前,查看一会儿,选出两本书,转回来,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厚摞材料,选出几份,一并摆在挺举前面,“它们都是。伍议董如有兴趣,可以钻研。”

    挺举翻开几册书并所有资料,发现全是英文的。

    查理看出他的窘境,指着介绍:“这两本书是关于金融学的,这些材料是关于银行的,我送给你了!”

    挺举收起来,拱手:“三克油麦克麦克!”

    查理抬起手腕,看向手表:“哦,下班了。”便收拾桌面,拿起包,正要出去,电话铃响,拿起话筒,“Hello, it's Cha

    lie speaki

    g...石先生?⋯⋯度支部唐大人?⋯⋯”皱眉,“不行,我有重要客人,让他改日吧,bye-bye!”放下话筒。

    挺举赶忙拱手:“查理大班,您忙事情,在下告辞!”

    查理扬手,指向门外:“伍先生,我请你喝杯咖啡,共度良宵,可否?”

    “这⋯⋯”挺举愕然,“您不是有重要客人吗?”

    “呵呵呵,”查理笑道,“这个重要客人就是伍先生你呀,”又指向挺举手中的书与材料,“我很想听听伍先生为什么要看这些!”

    “三克油!”挺举拱手,伸手礼让,“恭敬不如从命,大班请!”

    挺举跟从查理走出汇丰大楼,来到一家位于四楼的洋人咖啡馆。查理寻到一处面江的桌前,礼让挺举坐下,点了两杯咖啡、一些点心,目光悠然地看向窗外。

    挺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窗外就是黄浦江。夜幕降临,船只过往,灯火飘移,尚未圆满的月亮早早挂在东天,西天的霞光依然强劲,透过外楼林立的高楼映在江水里,与船上的灯光交相辉映,形成光影斑驳的波鳞。

    一名白人侍者端来咖啡与点心。

    查理端起一杯,朝挺举举一下,品啜一口,微微笑道:“伍先生,你可以说了。”

    “我想开办一家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银行!”挺举盯住他,字字结实。

    查理倒吸一口气,良久,倾身,盯住他:“伍先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查理大班可曾听过我开玩笑吗?”

    查理一口接一口地品啜咖啡,直到饮完一整杯,方才抬头,看向挺举:“伍先生,你可曾想过,你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过。”挺举不假思索。

    “你想过是哪儿不可能吗?”

    “我没有钱,没有背景,不懂银行。”

    “NO!”查理摇头,“我们的银行家都是从没有钱开始的,背景也是一点一点开拓的,至于业务,可以慢慢学,功夫不负有心人!”

    挺举怔了:“查理先生,既然这些都不是,你为什么说是不可能呢?”

    “因为你是中国人。”

    挺举长吸一口气:“请先生详解!”

    “银行适合西方人,适合日本人,却不适合你们中国人!”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中国人不讲制度。你们中国人讲的是人情,是信誉,是规矩,不是制度,而制度是银行运营的唯一标杆!”

    挺举再吸一口气:“请问先生,规矩与制度,可有差别?”

    “规矩是可以随时随地更改的,你们叫作入乡随俗。规矩也是老板可以随口改的,你们叫作金口玉言。制度却不能更改,走遍天下也不得更改,连大英女王也不能更改!”

    “那⋯⋯制度就一成不变了吗?”

    “制度不能变,只能修订,且必须是由制订制度的人出面修订,这些人,在国家叫国会议员,在银行叫议董。”

    “这个我们可以学。”

    “你们学不来的!”查理一口否定,“我们有我们的文化,你们有你们的文化。你们想学我们的文化,这叫什么来着,Yes,叫东施效颦。譬如说,我们有海关,你们也有海关,我们的海关没有走私,你们的海关却放任走私。我们有银行,你们也有银行,我们的银行是调控金融,你们的银行只是朝廷的银库。我们有商会,你们也有商会,我们的商会是处理商务纠纷,你们的商会是什么,伍先生是议董,应该比我清楚!”

    挺举沉思良久,抬头:“请问先生,你们的文化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譬如说三百年前?五百年前?”

    “这⋯⋯”查理语塞。

    “文化各有擅长。”挺举侃侃说道,“听说在你们的中世纪,事体不是这样。只是到了近代,你们才起变化。你们变了几百年,我们才刚刚开始。凡事应该有个过程,是不?”

    “Yes,”查理点头,“伍先生,可这银行⋯⋯”

    挺举语气坚定:“一定能够办成,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伍先生,”查理回他一个苦笑,“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中国人有句古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

    “中国人还有一句古话,敢为天下先。在下愚痴,没有为天下先之才,但有足够的能力学你们所长!”

    “好吧,”查理真诚地盯住他,“伍先生,我晓得你的能力,我欣赏你。如果你对金融业真的有兴趣,就到汇丰银行来,我可以聘请你做江摆渡,这是我的职权能够办到的。你可以边做边学,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上海滩上最出色的江摆渡。”

    “谢谢厚爱。”挺举拱手,“查理先生,我想做的不是江摆渡,是开办银行!中国人应该拥有自己的银行,真正的中国银行!”

    查理长叹一声,摇头:“中国人应该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是哩。我们就从银行开始,查理先生,我真诚希望您能帮助我。”

    查理摊开两手,给他个苦笑:“伍先生,你开银行,我也开银行,你让我这个开银行的人来帮助你开银行,岂不是与虎谋皮吗?”

    “不是与虎谋皮,是共赢。”

    “哦?”

    “橡皮股灾之后,中国钱业整体崩塌,官办银行如你所述,早已沦为朝廷的银库,你们洋人怎么与中国人做生意呢?不与中国人做生意,你们来这上海滩做什么呢?大班试想,如果中国有人适时开办一个既讲规矩又明制度的独立银行,且这个银行完全配合你们洋人做生意,于你们不是美事一桩吗?”

    “哈哈哈哈,”查理先是一怔,继而爽朗大笑,竖起拇指,“伍先生,与你聊天十分有趣。”端咖啡,拿叉子,“伍先生,请用餐!”

    安平谷行里,阿黄在办公桌前收拾东西,脸色很不好看。

    账房伏在桌案上一刻不停地拨打算盘,边拨边朝一个本子上记载。

    阿黄收拾好东西,冲账房嚷道:“还没整好?一大早就噼里啪啦的,吵得心烦!”

    账房放下算盘,合起账册:“好了好了,掌柜请看。”

    “是赚了还是赔了?”阿黄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是赔了,掌柜的。”账房声音很小。

    “啥?”阿黄两眼横起,“赔多少?”

    “十三块七!”

    “你个混账东西,”阿黄几乎是咆哮,“你这账是咋算的?我卖大半船米,一分没赚,还赔十几块?”

    “掌柜呀,”账房一脸委屈,“这是账呀,一笔一笔记着哩。我打听过了,掌柜进的这船米,进价贵,卖价却便宜一角,大米原本利薄,掌柜开销又大,尤其是支应多⋯⋯”

    “多个屁!”阿黄拿起挺举用过的泥砚,将桌子震得啪啪直响,“奶奶个熊,我这⋯⋯”戛然止住。

    伍挺举一身长衫,站在门口。

    阿黄挤出笑,讪讪说道:“你⋯⋯总算来了!”

    挺举回他个笑:“有点儿事体,来迟了。”

    “不迟,不迟!”阿黄朝账房喝叫,“愣个屁哩,给新掌柜斟茶!”

    账房放下算盘,朝挺举打个揖:“新掌柜早!”倒茶。

    挺举眉头皱起:“新掌柜?”又看向阿黄,“此话何来?”

    阿黄不无苦涩地让出座位:“算你姓伍的有能耐,从今朝起,这个位置归还你了!”

    “归还我?”

    “是这样,昨天晚上,老大吩咐我向你交班,要我客气点儿。我候你小半天了!”

    “呵呵呵,”挺举豁然明白,“你家老大何时修来这等度量了?”

    “哼,你不晓得是⋯⋯我章哥的度量大哩,哪能跟你⋯⋯”

    挺举扬手拦住他的话头:“告诉你家老大,伍挺举感谢他的好意。至于这个位置,还请掌柜继续坐吧。我今朝迟到,一则有些事体,二则是来辞工的!”

    阿黄震惊:“辞工?”

    挺举点头。

    “你⋯⋯为啥辞工?”

    “因为我寻到更重要的事体做了。”

    “能透个底吗?”

    “恕不奉告。”

    阿黄抓挠头皮。

    “还有,我也送给掌柜一个忠告,照眼下这般经营,此店只怕撑不过半年!”

    “你⋯⋯”阿黄急了,“这讲讲,哪能让我做得更好哩?”

    “做生意不是打打杀杀,你最好放手交给懂行的人去做!”

    阿黄压住火气,挤出笑:“交给啥人?”

    “阿祥!”

    阿黄深吸一口气。

    挺举拱手:“再会!”转过身,大步走出。

    阿黄、账房面面相觑。

    账房拿起账本:“掌柜的,这⋯⋯”

    “这个啥哩?”阿黄白他一眼,“快到库房,有请阿祥!”看到账房跑出,嘟哝,“小娘比,临走还对老子指手画脚,仗个啥势哩?”

    走出谷行,挺举一身轻快,径直来到天使花园,将辞工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葛荔。

    葛荔鼓几下掌,拿出五块银元,摆在桌子上,笑道:“天使花园雇下你了!”

    “天使花园装不下我!”挺举夸张地伸胳膊蹬腿,“我的手脚大呢!”

    “说吧,你想上天还是入地?”葛荔歪头看着她。

    “想钻进你心里。”挺举盯住她。

    葛荔脸一红,指着自己的心道:“我这儿地方大哩,随你钻,甭迷路就成。对了,你得回家看看碧瑶,有六天没回去了!”

    “我⋯⋯”

    “你总该看看你姆妈吧?你一直不回去,让她怎么想?”

    “好哩。”挺举从桌子上拿过五块银元,“我先为你上工,把水缸挑满!”

    挺举一直忙活到天色昏黑,方才回到碧瑶家。

    挺举推开院门,见中堂灯火辉煌,声音嘈杂,隐约听出有祝合义的声音。挺举紧赶几步,果见祝合义坐在客位,陪他说话的是齐伯和马掌柜。碧瑶坐在马掌柜身边,一只手搭在马掌柜身上,气色甚好,笑盈盈地仰脸盯住合义。

    “祝叔,”挺举一脸惊喜,“你⋯⋯真是稀客哩!”

    “唉,”合义长叹一声,“啥个稀客呀,祝叔惭愧哩!前些辰光,祝叔到处寻你,好不容易打探到你们住在这儿,登门一看,门锁着,听邻居讲,你们把俊逸送回家了。”

    挺举憨笑:“是哩。谢祝叔挂牵。”

    齐伯递上一沓子钞票:“挺举,这是祝老爷送给你与碧瑶的礼金,三百块哩。”

    挺举将钞票推还:“祝叔,介多铜钿,哪能成哩?”

    合义复推过来,看向碧瑶:“挺举呀,你和碧瑶喜结连理,介大个事体,哪能连个声响也没迸出哩?”

    “看祝叔够忙活的,小侄不忍添乱!”

    “祝叔是忙,里里外外,焦头烂额了。可⋯⋯”合义看向挂在中堂上方的俊逸遗像,“祝叔再忙,也不能不喝你和碧瑶的喜酒呀!俊逸多次与我谈起你与碧瑶的事体,要我保媒,我这媒人还没当呢,你俩竟然结亲了。祝叔没帮上忙,也未赶上大喜辰光,补这几张臭钱,礼薄情重,贤侄你就甭推辞了。”又转对齐伯,“齐伯,贤侄回来了,告诉老嫂子,上菜。”说着,挽起袖子,“今朝我得好好喝几盅,让振东趴下!”

    众人大笑。

    振东推开碧瑶,夸张地挽好袖子和裤角,对碧瑶笑道:“瑶儿,你去拿个大瓦盆,放到你祝叔身边!”

    碧瑶怔了:“阿舅,拿瓦盆做啥?”

    “让你祝叔吐酒呀!”

    众人又笑起来。

    齐伯走出,到灶房端菜。

    合义看向挺举:“挺举呀,遇到振东这个酒鬼,祝叔心里没谱。趁祝叔这辰光没醉,先跟你讲个事体。”

    挺举笑道:“祝叔请讲!”

    “前几日,新道台刘大人来了,刘大人召见我,要我组织商务总会,振兴市场。商务总会五零四散,门可罗雀,祝叔⋯⋯唉,今朝杀上门来,一为贺喜,二也是想抓你支差。”

    “我这正要去寻祝叔哩。”

    “好好好,我们叔侄总能想到一处。”合义拿出聘书,“名不正,言不顺。让你全力做事体,祝叔就得给你个名分,正式聘请你为商务总会总理助理,周薪五块,明朝起始。”

    “谢祝叔抬爱。”挺举拱手,起身,招呼振东,二人搬动八仙桌,摆开凳子。

    齐伯提着酒坛子,伍傅氏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道凉菜,挺举招呼摆在桌上,几人坐下来,有说有笑地吃喝起来。

    章虎将一沓钞票啪地砸在顺安面前,不无得意道:“兄弟,数数多少!”

    顺安哗啦啦数过,看向章虎:“是三千块!”

    章虎坐下来,跷起二郎腿,学四川话道:“对头。”

    顺安推过去。

    章虎复推过来。

    “咋哩?”顺安问道。

    “是给兄弟你的!”章虎打个响指。

    顺安略怔:“啥钱?”

    “就是这个,”章虎从袋里摸出一小包烟土,“那两百箱正宗宝贝!今朝卖掉一些,把汇丰的贷款全部还掉不说,这还余下一万,你我三七分成!”

    “是吗?”顺安缓一口气,“没想到介许多。”

    “介许多?”章虎长笑几声,“哈哈哈哈,兄弟,章哥才卖三分之一呢。还余一百多箱,照眼前行情少说也值十几万,要是行情变了,能值多少银子可就说不清喽!”

    顺安将钞票复推过去:“无功不受禄,讲好这是章哥的生意,我哪能⋯⋯”

    “哪能这般讲哩?”章虎再推过来,“这桩生意,兄弟功莫大焉。兄弟不画那个押,不按那个手印,章哥纵有千般本事,也是无从施展呀。章哥这讲一句,后面那批货,不拘卖多少钱,你我兄弟都是三七开!我也讲清爽,那七成也不全是我章虎私吞,还要孝敬干妈三成!”

    顺安震惊:“你不是讲,不告诉他们吗?”

    章虎摇头,苦笑:“你呀,飞虫过去都有个影儿,何况介大个事体,当我干妈是吃素的吗?”

    “那⋯⋯王探长那里?”

    “给干妈,就是给探长呀!我这把事体做下,把话讲明,干爹干妈那一关就算过去了!”

    顺安感动,拱手:“谢章哥了!”将钱纳入袋中。

    章虎摆手:“你我兄弟,甭客气。还有一桩事体,就是你的那个阿哥!”

    顺安语气紧张:“他怎么了?”

    “我看在兄弟面子上,调回阿黄,依旧让他做那谷行掌柜,可他⋯⋯”章虎摇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然⋯⋯”

    顺安咬紧嘴唇。

    “不当掌柜也就算了,嗬,他还辞工不做了呢。阿黄问他为何辞工,他说,他寻到大事体做了。阿黄问他是啥大事体,他讲,无可奉告!嘿,小娘比,赏他脸他不要,这还无可奉告呢!”

    顺安几乎是喃声:“我晓得,他不会受的!”

    “还有,今朝有人看到你的大肚子媳妇了,挽着她的醉鬼阿舅的胳膊去逛张园,看样子,你就要当爸了!”

    顺安脸色变了。

    “我打听了,传说她已嫁给伍挺举,就冲这一点,我倒是佩服你的这个阿哥!不瞒你讲,这桩事体,搁章哥头上,打死也做不来!”

    顺安低下头去。

    “不过,想想这事体也是好玩。我倒想看看这个娃子出生后,姓伍的会让他姓啥。”

    顺安猛地抬头,声音沙哑:“章哥,你⋯⋯甭讲了!”

    “好好好,甭讲,甭讲,章哥这就挂起!”

    “章哥,我们讲讲生意上的事体。”

    “你讲。”

    “钱有了,事体做大了,我们得把眼光放长远点儿。”

    章虎起身,两眼睁圆:“远到哪儿,兄弟请讲!”

    “商务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