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官海风雨 第六十四章: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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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官海风雨 第六十四章:回国 (第1/3页)

    沈浼心境略定,问老仆详情。原来进入山西境内,胡柏草派的护卫就那里和沈浼的眷属分手。而后,天已向晚,一行人便宿在路边的一座关帝庙里。

    到了半夜,出事了。一大群兵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将所有行李和几口女眷全部掳走,老仆略略拦阻,便拳脚相加,打翻在地。

    还不止,这群兵顺手洗了旁边的一条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去逃难了,逼得村中两个年轻女人投了井。

    这个地界正是何三国的防区,不是他干的还能有谁?

    沈浼将何三国恨入骨髓,心想就算眷属行李要得回来。此仇也不能不报。可是。怎样才能出这一口恶气呢?

    第二天。那位校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说多大帅答应了,已经派了人去交涉。

    校尉的意思是沈浼也该启程,但沈浼发了牛脾气,不见到眷属行李,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走。校尉无可奈何,只好一起等着。

    等了两天。终于把十驮行李、三位姨太太等了回来。

    然而,那个姓林的侍妾不在其中。

    沈浼暴跳如雷,何三国派来“护送”眷属行李的武将却不慌不忙,说道:“何大人说,那个姓林的,是隋匪逆犯的夫人,他得公事公办。”

    沈浼瞠目结舌,答不上话。

    这真是“七寸”所在,明知道何三国假公济私,但不论沈浼还是胡柏草。都拿他无可奈何。

    想到人间仙色的那个姓林的侍妾,从此在何三国这个粗坯身下婉转呻吟。沈浼只觉痛酸苦涩几把小刀子同时在心窝里面剜绞,人生索然无味,什么都不再想了。

    终于到了京城。

    犯官被送入刑部,刑部的司官接收了胡柏草的咨文,把沈浼安顿在“牢房”里。关门落锁,沈浼便踏踏实实地坐起了牢。不过所谓“坐牢”,只是失去自由,可以读书,可以会客,还可以从外面叫席面和剃头匠什么的进来。

    无论如何,拿办沈浼这件大事告一段落,两宫和中枢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他们吐完这口气,一件更大的事情发生了:诚郡王死了!

    之前派了曾继尧会剿马匪的差使,但廷寄发出,等来等去,等不到曾继尧的动静。两宫和齐王正不耐烦,曾继尧人没动静,折子却终于到了一封,一看题目,就叫人倒吸一口冷气:“遵旨剿贼,沥陈万难”。

    曾继尧在折子里反复喊难。

    先说没人,“老军裁撤殆尽,须另募勇丁,期以数月训练成军”。

    再说没马,“马匪积年战马甚多,驰骤平原,其锋甚锐”,要到古北口采办战马,再加以训练。

    最后连水师都扯出来了,“拒贼北窜,唯恃黄河天险”,兴办水师,需要的时间更长,云云。

    李念凝、齐王明知曾继尧是不愿意接这个差使,才诸多借口,却一条也驳他不倒;就算能驳,正指着人家出力,也不好驳。于是君臣相对苦笑。

    诚郡王更加紧张,不是担心曾继尧不出兵,是担心曾继尧出兵。曾剃头真要从南边插一杠子,自己这个郡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老军平定隋匪,诚郡王已经深受刺激;秦禝后  进崛起,隐然有压倒他的气势,再添一层刺激;朝命曾继尧会剿马匪,更是等于直接打他的脸,诚郡王心里犹如火烧,真拼了命了。

    其时马匪窜至邓州,诚郡王出击,先败后胜,于是穷追不舍。那一带地形崎岖,马队不能尽展所长,多次中伏,虽无大的损伤,但诚郡王愈加恼火,追击愈急,经常一昼夜走两百里。宿营时,衣不解带,以郡王之尊,亦是席地而寝,天光微熹,便第一个上马而去。

    这般追逐不休,他亲率的几千马队,终于和后面的十几万步军完全分开了。

    追到曹州,马匪故意示弱,说只要诚郡王不追得这么紧,就可以投降。诚郡王以为马匪已至末路,于是数千轻骑,全力出击,却落入马匪的伏击圈,血战不利,被迫退入一座空堡。

    马匪四面合围,在空堡周围挖掘长壕,一旦掘成,官军即成困兽,骑兵也再没有什么用处了。

    于是官军只好拼死突围。此时的诚郡王,神元消耗,几乎灯尽油枯,全靠喝酒来勉强支撑;而官军的向导,是一个投降的马匪,临阵起了异心,将几千官军往马匪布防最严密的去处带。

    这样厮杀了一夜,官军几乎全军覆没。

    战后,诚郡王的尸体是在一片麦田里找到的,身被十创。

    诚郡王的麾下逃出的亲信部下,亲自背了诚郡王的遗体,进曹州城,素服治丧。

    朝野震惊。两宫破例于午后召见中枢,君臣相顾黯然,东太后更是落下泪来。

    先议诚郡王的恤典。乃定派御前侍卫随同诚郡王长子赴山东迎丧,辍朝三日,恤典从优,具体办法由中枢处会同吏、礼二部商定,另行请旨。

    这些都好办,难办的是,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马匪士气大振,东路的马匪做出北渡黄河的姿态,一旦渡过黄河,随时可能进犯河北,京畿重地即在马匪威胁之下。朝廷已调兵遣将,严密监视。但如果马匪北犯,直隶的兵能不能挡得住,实话说,一点把握也没有。

    加上西路的马匪已窜入山西境内,如果由得马匪继续西向,抵近山西、陕西交界地区,胡柏草部两面受敌,一旦支撑不住,马匪和羌人合流,西北必全局糜烂。西北如果沦陷,逆贼们合而东谋,东路的马匪接应,中原遍地烽火,而且地近京畿,其祸不可测,甚至过于洪、杨!

    原先打的如意算盘,是曾继尧搭诚郡王,刚柔相济,庶几可在龙武军回国之前稳住这架倾斜的“马车”。结果这两人,一个还没有上车,一个已经翻车,而龙武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

    两宫和中枢眼中出火,头上冒烟,东太后又流下了眼泪,这一次不是为了诚郡王,而是忧虑形势。

    中枢全班大骇,主忧臣辱,为臣者不能纾主上厪虑,包括齐王在内,都羞惭无地,跪倒匍匐请罪。

    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李念凝还拿捏得住,温言抚慰了几句,“总要议计出一个妥当的对策来!”

    曾继尧是指望不上的了。李念凝、齐王都看了出来,曾继尧盈满自抑,加上勋名已足,心力已衰,是真不想再打仗了,硬逼着他上阵也未必能打好,强扭的瓜不甜。

    国内能堪一方之任的人还有两个,一个肖棕樘,一个李纪德。肖棕樘现在建州剿匪,虽然节节胜利,但毕竟尚未竞全功,现在将他北调,闽浙的匪情一定死灰复燃。

    就剩下一个李纪德了。

    可是李纪德哼哼唧唧,和他的老师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纪德回奏,“新军疲惫,久疏阵仗,仓促之间,难堪大用”,而且,“子药不齐,马匹不备”,反正要好好操练,而这些,都需要时间。

    他倒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李纪德下了手札,调了一支偏军北山。希望可以此向朝廷交差。

    两宫太后、中枢诸公个个度日如年,正待峻词督促,但是这时候秦禝的一封折子送到了宫中,秦禝表示,他即日就启程回国,带军平叛。

    东太后又当着中枢们的面流下了眼泪,但这一次下面的臣子们不必谢罪,因为这是喜悦的泪水。秦禝的折子还有一个附片。也非常重要,“略陈剿灭马匪二三事”。

    秦禝如今带军在异国为大夏宣扬国威,但想的第一件事,却是国内的主上之忧。君臣都不胜唏嘘,东太后反复感叹:“难为他,难为他!”

    李念凝心中火热:我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男人?

    就这份附片的具体内容,两宫和中枢认真研议了很久。

    以前朝廷剿灭马匪的章程,无非两个字,一个“追”,一个“堵”。这个方略,秦禝是不赞成的。马匪飘忽,一味地追,是追不上的;而敌主动,我被动,敌人的动作又快,也是堵不胜堵。

    秦禝以为,应改为一个“赶”字,一个“围”字。

    所谓“赶”,不求也不必追上马匪,而是将马匪驱向预设的地区;所谓“围”,是提前预设兵力,马匪进入该地区后,四面合围,聚而歼之。

    这个地区的选择,要非常讲究。最好四面有山、河、海这种天然的地理障碍,马匪进去了,就很难腾挪。

    秦禝建议,以山东一带为首选。

    这个地区,北面是大海,西面是防卫森严的黄河,南面是高拔险峻的山脉,东南呢,有一条弥河拦阻,是天造地设的“口袋”。

    如何将马匪赶进这个“口袋”呢?

    秦禝认为,马匪说是流窜数省,但以现在的情势,江苏有龙武军,马匪是进不去的;

    于是,就剩下河南和山东了。

    秦禝认为,马匪到处流窜,说到底两字,“没饭吃了”而已。就是说,哪里有吃的马匪去哪里。

    因此,“办流寇以坚壁清野为上策”。

    秦禝在附片中说,“马匪沿途掳获骡马,每人二三骑,随地掳添,狂窜无所爱惜,官军不能也。又彼可随地掳粮,我须随地购粮;劳逸饥饱,皆不相及。今欲绝贼粮,断贼马,惟赶紧坚筑堡寨,若十里一寨,贼至无所掠食,其计渐穷,或可克期扑灭。”

    具体操作:河南全境坚壁清野,山东则暂缓;官军北上压迫,然后“防守黄运,蹙贼海东”,就是说,到时候只有山东一带才有吃的,就算马匪知道这酒有毒,也得喝下去。何况,他们还多半看不出这是一杯鸩酒。

    至于东路和西路马匪的关系,秦禝认为,东路的马匪是马匪的主力,剿灭马匪必须先东后西,这个次序不能乱。西边重点还是羌乱,如果西路的马匪窜入山西,官军要做的是断绝二者的联系,而不能把精力花在追着西路的马匪的屁股跑上面。

    待东路的马匪剿平,西路的马匪再怎么折腾、甚至和羌乱合流,都没有用了。

    这是一篇崭新的大战略,诚郡王的阵亡间接证明了这个战略的正确性。东太后还是懵懂,只觉得有道理,道理在哪儿,说不大上来;李念凝和齐王、贾旭、彭睿孞几个,却是心潮起伏: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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