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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K (第2/3页)

”一个有点儿耳熟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身后扑上了美羊羊的身

    子。

    “小懒?!”美羊羊先是惊呼了一声,然后才把脑袋转了过去。不错的,那只羊和小懒

    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是身子高了点儿,囗水巾粗糙了点儿,眼神也更锐利了点儿。他

    正吃力地抬起脚来,身子微微地右倾,在繁盛得碍脚的花海里缓慢地跨过一朵朵雪莲

    花,渐渐挪来,好像是膛着如水的阳光,显出吃力地模样。听到美羊羊的问话,他好

    像也是没有力气回复似的,一声不响。

    渐渐地,近了。雪莲花海的障碍向来者的身后退去,这时美羊羊才算终于可以全览这

    只羊的面目了。面前的这只羊显然是已经成了年的,干脆地比美羊羊高出了半个脑

    袋;再等他走近一点,左臂上那已经愈合的伤囗还留着一道疤痕—这更让美羊羊坚

    信,自己真见对了羊了。不过最扎眼的部分毕竟还不是在这儿的—阳光从他的体侧

    透了过来,用明亮与黯淡勾出了他胸前被压垮了的羊毛,好像是他刚刚摘下了什么挂

    饰呢。

    “哇!你好高啊!”美羊羊不知怎么的脸上红扑扑的,心也扑扑地跳着。一直以来,作

    为姐姐的美羊羊一直是俯视着小懒的,这样突然感受到另外一种温暖,可真意外呢!

    “我想,每只羊死掉之后,都会是这样的吧。”那只羊仿佛不那么能领会美羊羊的意

    思,抑或是故意装作毫不理会,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平淡无奇,但仿佛一直在加大力度

    的同时不断地缩小受力面积,那可怕的压强把美羊羊摁在了原地,接着便是一阵锐利

    的刺痛。

    美羊羊的脸色由红润逐渐转向苍白,额上的冷汗沁了出来。“死.....死掉...?”美羊羊

    结结巴巴地把梦中羊的话里最凶险的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眼神突然好像被掏空了,接

    着便倾斜了脑袋,无比惊讶地发问,“一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死—?”

    面前的羊并不等美羊羊把话说完,就沉重地点了点头。

    美羊羊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泪幕。“啊,啊—这...…”美羊羊伸手抱住了头,一阵语无伦

    次之后,终于悲凉地问出一句话来,“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雪莲花...……”面前失神的羊已经把目光移向了雪莲花海,声音也如同风涌

    时扬起的涛声,既渺茫,又浩荡。这时候雪莲花的叶子也层层叠叠地随波相连,似乎

    是从远方盛了一朵阳光,接力般地推上前来,勾勒出那明显的波痕。“你有一朵雪

    莲。”那只羊把目光打了回来,语气突然干脆,好像是在说一个事实,但明摆着残酷的

    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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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羊羊的耳朵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感觉被揭了底子一般,芒刺在背。美羊羊似乎是觉

    得自己没胆迎上那能够搜查自己的秘密的目光,只是转过脑袋,接过了雪莲递上来的

    阳光。这遍地的雪莲花有哪一朵不是救命的宝物,却偏偏开在这里,这么不合时宜,

    好像是一大片的马后炮轰轰地震天响。在生命尚存时一毛不拔,在生命消逝后大摆排

    场,这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最重践踏与莫大讽刺。

    说起与雪莲的初识,还是在古古怪界。那是一个早晨,行色匆匆的通缉犯们仍在为寻

    找光明道具而奋斗着。由于路途擦过了雪山,气温略微地下沉。自己本来就在小心警

    惕的状态,加之这一哆嗦,对外面的事物也格外地敏感。突然,阳光下一个纯白的光

    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于是自己就走近看了一眼,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世界上怎么居

    然会有这么美丽的花儿!别说花瓣晶莹剔透,就连叶子的摆放,都是百花之王一般地

    大气从容。略微几秒犹豫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伸手摘花,却不料花朵入手之

    时,天昏地暗,惊雷隐隐,雪山的脉搏—那千万根粗壮的藤条从大地里跳起。登时

    山雪狂奔来下,遍地残阳升空,银蛇在天际飞舞,青藤在大地追踪。好像是自然突然

    发怒;好像是雪山沉睡千年的封印,突然解除—将要把吵醒它的罪犯,碾个死无葬

    身之处!

    自己当时被藤条追着,吓蒙地一连摔了几跤,就在自己感觉到疼痛、感觉到窒息的恐

    怖时,殿后的喜羊羊及时赶到,把雪莲花递还给了愤怒的雪山。于是一切登时又恢复

    了平静。缓缓地,云层打开之时,自己微微地笑了。因为在自己的掌心中央,清晰的

    阳光下,正静静地躺着一粒从雪莲花里抢出来的种子。

    此后,自己被抓进监狱,小心翼翼地带着它;自己被拉出去逼供,竭尽全力地护着

    它。逃命时保着它,战斗时揣着它。情势平静时就愈加柔和地抚着,情势危急时则攥

    得更紧。甚至在自己被控制之后,也没有遗弃这一枚生命的宝石。自己已经忘记了朋

    友,却没有忘记雪莲。这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对雪莲的爱出自于潜意识。雪莲,刚

    好可以和自己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刚好平衡。

    可是即便如此,雪莲花也只是在自己床头的小温室里发了芽,没有开花。

    “我有一朵雪莲,”美羊羊许久才把声音发了出来,细小而微弱地递给身边的羊,却故

    意掩饰了自己不肯交出雪莲的真实理由,硬生生地吐出三个字,“不开花。”

    “救救小懒吧,美羊羊!”那只已经成年的羊突然像只小羊一样恳求起来,目光热得发

    烫了,“雪莲是圣洁的花儿,你知道的。所以它只会在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绽放它的生

    命。现在已经是时候了。你醒来的时候,雪莲就已经盛开。请你碰上雪莲,去实验室

    救救小懒吧!”

    美羊羊惊讶地瞪了这只羊一眼,在目光扫过去的瞬间瑟缩了一下。听到雪莲开花的喜

    讯,为什么自己竟没有欣喜若狂?恰恰相反,那种突然涌上来的感觉让自己焦头烂

    额,有一种想往草地上撞的冲动。这感觉,好像是....惶恐?

    确实如此。自己不慌不忙地举起挡箭牌,甩脱了所有责任;却不料对方更绝,愣是把

    这盾牌给轻松抽走了。自己就这样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雪莲面前,背后是向自己祈求

    美羊羊的耳朵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感觉被揭了底子一般,芒刺在背。美羊羊似乎是觉

    得自己没胆迎上那能够搜查自己的秘密的目光,只是转过脑袋,接过了雪莲递上来的

    阳光。这遍地的雪莲花有哪一朵不是救命的宝物,却偏偏开在这里,这么不合时宜,

    好像是一大片的马后炮轰轰地震天响。在生命尚存时一毛不拔,在生命消逝后大摆排

    场,这简直就是对生命的最重践踏与莫大讽刺。

    说起与雪莲的初识,还是在古古怪界。那是一个早晨,行色匆匆的通缉犯们仍在为寻

    找光明道具而奋斗着。由于路途擦过了雪山,气温略微地下沉。自己本来就在小心警

    惕的状态,加之这一哆嗦,对外面的事物也格外地敏感。突然,阳光下一个纯白的光

    点吸引了自己的注意,于是自己就走近看了一眼,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世界上怎么居

    然会有这么美丽的花儿!别说花瓣晶莹剔透,就连叶子的摆放,都是百花之王一般地

    大气从容。略微几秒犹豫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伸手摘花,却不料花朵入手之

    时,天昏地暗,惊雷隐隐,雪山的脉搏—那千万根粗壮的藤条从大地里跳起。登时

    山雪狂奔来下,遍地残阳升空,银蛇在天际飞舞,青藤在大地追踪。好像是自然突然

    发怒;好像是雪山沉睡千年的封印,突然解除—将要把吵醒它的罪犯,碾个死无葬

    身之处!

    自己当时被藤条追着,吓蒙地一连摔了几跤,就在自己感觉到疼痛、感觉到窒息的恐

    怖时,殿后的喜羊羊及时赶到,把雪莲花递还给了愤怒的雪山。于是一切登时又恢复

    了平静。缓缓地,云层打开之时,自己微微地笑了。因为在自己的掌心中央,清晰的

    阳光下,正静静地躺着一粒从雪莲花里抢出来的种子。

    此后,自己被抓进监狱,小心翼翼地带着它;自己被拉出去逼供,竭尽全力地护着

    它。逃命时保着它,战斗时揣着它。情势平静时就愈加柔和地抚着,情势危急时则攥

    得更紧。甚至在自己被控制之后,也没有遗弃这一枚生命的宝石。自己已经忘记了朋

    友,却没有忘记雪莲。这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对雪莲的爱出自于潜意识。雪莲,刚

    好可以和自己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刚好平衡。

    可是即便如此,雪莲花也只是在自己床头的小温室里发了芽,没有开花。

    “我有一朵雪莲,”美羊羊许久才把声音发了出来,细小而微弱地递给身边的羊,却故

    意掩饰了自己不肯交出雪莲的真实理由,硬生生地吐出三个字,“不开花。”

    “救救小懒吧,美羊羊!”那只已经成年的羊突然像只小羊一样恳求起来,目光热得发

    烫了,“雪莲是圣洁的花儿,你知道的。所以它只会在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绽放它的生

    命。现在已经是时候了。你醒来的时候,雪莲就已经盛开。请你碰上雪莲,去实验室

    救救小懒吧!”

    美羊羊惊讶地瞪了这只羊一眼,在目光扫过去的瞬间瑟缩了一下。听到雪莲开花的喜

    讯,为什么自己竟没有欣喜若狂?恰恰相反,那种突然涌上来的感觉让自己焦头烂

    额,有一种想往草地上撞的冲动。这感觉,好像是....惶恐?

    确实如此。自己不慌不忙地举起挡箭牌,甩脱了所有责任;却不料对方更绝,愣是把

    这盾牌给轻松抽走了。自己就这样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雪莲面前,背后是向自己祈求

    着一片花瓣的小懒。可是自己是那么害怕看到小懒可怜兮兮的神态,连回头都不敢。

    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和朋友必舍其一,天底下最大的两难。无论如何抉择,都好像有一

    层血肉从自己的身体上悄悄剥离下来。美羊羊难过地又一次把目光挪进了那一片雪莲

    花海。遍地的药。只要拿回去一朵就可以两全了。

    “你带不走你梦中的东西。”那只高大的羊显然是明白美羊羊在想些什么,毫不留情地

    再次断绝了美羊羊的念想,“用你自己的雪莲,救救小懒!”

    美羊羊的脸色突然非常的难看,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在怒涛中折断。她这时

    才忽然感觉自己又一次见了鬼,并在被一点点儿侵蚀。此地不宜久留,这可怕的高大

    的羊俯瞰着自己,好像时刻要发动一场势不可挡的攻击—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怪

    物!那乞求般的声音,简直就像一把刷子,一下一下地刮着一条挣扎的鱼的鳞片。

    —无以言表的痛啊!

    现在要做的,就是逃离这片花海。

    现在要做的,就是甩掉这个恶魔。

    美羊羊拔腿就跑,可不管跑得多快,还是甩不掉梦中的小懒。他的身影与后面的世界

    一齐消失,可他的声音却依旧在以光速逼进自己的大脑,左左右右无限地交响着。自

    己即使是佯装一无所知,也已经无法逃避。

    “救救小懒......救救小懒....…

    蒙回的声音击得美羊羊的脑袋生疼,隐约地看到自己的梦境正在崩塌。山石下落,沙

    尘滚滚,太阳失色,白花堆成一丘的坟墓。坟墓的里边,隐隐约约伸出小懒受伤的

    手,在阴暗的沙土里晃动着.....

    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切陷入黑暗,又渐渐地泛出颜色来。温度又明显地回落下来,太

    阳惨红地蒸着美羊羊一身的冷汗。心里发着冰一般的冷的美羊羊直僵僵地坐在床上,

    看着那彩带编织成的工艺品—那就是自己最爱的雪莲花儿。再转头看看床头,温室

    的门居然被花和叶子推开,雪莲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脸伸进了阳光,洁白的颜色,分外

    明亮。

    雪莲是我的秘密,怎么可以暴露在阳光底下!现在,就算它是被太阳察觉,也会遭受

    灭顶之灾!

    “喜羊羊肯定能救小懒,我不能白白把你送去做药!”美羊羊出奇迅速地跳下床去,双

    脚刚好插进了鞋子里,接着就用力把雪莲推回了温室,“留下来陪着我吧,小懒的病还

    没严重到需要你出马的地步!”说话间,温室门已经被甩上,然后死死地上了锁。

    其实美羊羊也知道自己是在装傻并且故意嘴硬,这些话除了为了保住雪莲并无其他目

    的。其实小懒危在旦夕,哪只羊不知道啊!我睡在家里,根本无法心安;而我去了实

    验室,然后只字不提我的雪莲,那么我就可以像其他的羊一样,非常“无辜”地等待未

    来的希望。

    喜羊羊,你会成功回来的吧.....可是为什么,我反而更不安心了?如果小懒真的一命归

    天,我岂不是—罪犯?

    上章说到,美羊羊梦到了死去的我向她讨取雪莲花瓣,自己与雪莲的往事也涌上心头。一阵痛苦的纠结之后,美羊羊最终决定等待命运,见机行事。最终在我性命难保、喜羊羊英雄末路的双重压力下,美羊羊终于决定,捧出雪莲,终结这个惨剧。可谁知,一个更大的惨剧露出了轮廓。它神秘地镶嵌在我的现实与梦想之间,在一道恐怖的裂隙里吞吐着暗雾……请看:

    第三十二章《残缺的生命》

    月亮像个大功率的灯泡似的,把天上的电力都给抢走了。只留下几粒星星,还勉强支撑地亮着。风有点凄惨地摇着秋木的枝桠,吱呀地哭诉着。而树枝却是一头雾水,错意地向天空晃了晃拳头,好像把天上的星星给吓落下来了。

    迷蒙而无味的月光下,三个参差不齐的影子正在向前方缓缓延伸。如果真要说有什么落星的话,也非这三只小羊莫属——他们有着天上的星星一样的排布和一样的寒意。秋之萧瑟,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羁绊着走在中间的美羊羊,迫使她的脚步既轻浮,又迟钝。因此身边的两只小羊,也不得不把速度放缓,以保持稳定的队形。

    美羊羊好像是行将蒸发一般,抱着一盆雪莲,像迷离的空气一样向前方的空间里漫延过去。走在美羊羊左边的班长已经察觉到了美羊羊的倦意,刚刚伸出手去,打算扶她一把,就被另一侧的沸羊羊抢了先。沸羊羊一脸的春风得意,那强壮的臂膊稳稳地撑在美羊羊身后,而手已经搭在了美羊羊的左肩上。

    换作平时,美羊羊肯定会感觉别扭、表示介意的。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除了把头埋进雪莲、接着努力地嗅着雪莲的芳香之外,美羊羊就只是看着自己意识里崩坍的裂谷,自己则只像随风而落的秋叶一样,向实验室,空寂地飘着。

    在生命损坏的那一瞬间,一切已经没有退路了。狂热的夏、痛快的雨已经过去了,秋风已经吹彻了大地。被秋占领的世界里,生命已经开始枯殒、开始毁坏。一切还有路可逃的生命都瑟缩着藏了起来,以致夜阑失声,以致星河褪色,以致除了枝骸的哭泣只剩坚硬冰冷的四野,以致喜羊羊和小懒的悲剧也分明像一种故意。美羊羊蒙头走进实验室的入口,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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