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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笑蜀!你可出来了!”梁利群已经在宪兵司令部门外转了半天圈,看到余笑蜀忙迎了上去,一把抱住。

    “利群兄?”余笑蜀大为惊愕,这大半年的时光恍若隔世,当日被一同带走,他实在没有想到两个人还有重逢的一天。

    “余先生,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

    梁衡招呼着颇有些激动的两个人。

    梁利群拉着余笑蜀就往车里钻。

    “回公馆,”梁衡进到车内,指示司机。

    梁利群对余笑蜀解释,“听说你救了我的命,家父想见见你。”

    “我说谁有这么大能量,能把我从日本人手里借出来一天。那天你大骂日本人,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余笑蜀对梁利群当日的表现印象深刻,他虽然听不懂日文,但是神态表情还是看得到的。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当时气愤已极,头脑一热,想到反正也活不成了,亮开嗓子就吼了起来。你怎么样,这大半年好不好!”

    梁利群把余笑蜀翻来翻去,“有没有伤到筋骨?”

    余笑蜀笑了,“他们觉得日后用得上,所以没动我。”

    领利群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呢?你怎么样,怎么那样的破口大骂竟也能脱险,回了上海?”

    “哎,说来惭愧,我和南京日使馆的上山是日本留学时候的同学,他虽不在南京,但那天那个随军记者认识我。经过上山的关系,我跑到香港去躲了大半年,也是日前才回的上海。”

    “诶?那个小伙子,黄什么,他在哪里?怎么样了?”

    梁利群看到了余笑蜀,又想起了和他一起跑回来救自己的黄武宁。

    “也还在监狱里,”余笑蜀叹了口气,“进去后都是被分开关押,也说不好大家后来都怎样了。”

    “不知道消息就是好消息,还是你反应快,把他从车上拽下来,后来我左右打听,当日那几车的同胞,都被拉到燕子矶枪杀了,尸体都丢尽了江里。”

    “也不知道周竟成怎么样了。”

    “他最后也没有站出来,又有头脑,应该会躲过这一劫吧。”

    余笑蜀无言,默默点了点头,这话题太过沉重,车内一时安静,无人说话。

    车近四川路桥日军岗哨,梁利群拍了拍余笑蜀的肩膀,“坐在这里不要动,通行证给你办好了。”

    车到岗哨前,梁衡与司机下车鞠躬,拿出通行证跟日本人交涉,不一会,就返回车上,车子继续启动。

    “哪里签发的证件,如此神通广大?”

    “哎,你不要管。”

    余笑蜀伸出手,摆在梁利群面前,“我的通行证,总要给我看一眼。”

    他每日看报,知道最近上海针对叛徒汉奸的暗杀行动层出不穷,只停车这一会,他见检过往车辆,没有不被日军详细盘查的,宪兵司令部的通行证件他见过,手持宪兵司令部证件的过往行人,一样被盘问得很仔细,像他们两个这般车都不用下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他是真的产生了好奇。

    梁利群无奈,把那小小折叠纸卡递给余笑蜀,上面都是日文,签发机关却是三个汉字,“竹机关”。

    “竹机关是什么机构?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懂,一个朋友费劲心思搞来的!”

    余笑蜀没有多问,梁成杰是上海商业巨头,他已久闻盛名,应该也只有梁家才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从日本人手里把自己弄出来吧。

    车子穿过公共租界,来到位于法租界爱麦虞限路的梁公馆。

    虽然在繁华的市中心,这里却是亭台楼阁,一派清幽。

    三个人从车上走下车来,梁欣怡正在前厅等着。

    “你就是余笑蜀吗?”

    “梁小姐你好!”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梁利群看梁欣怡又要拦住说话,忙拉着余笑蜀匆匆上楼去了。

    “见到我像见了鬼一样,”梁欣怡恼火,“衡叔,这就是老爷约见的人吗?”

    “没错,听说就是这位余先生救了少爷。”

    “长得还不错。”

    “是啊,气度也好,从日本宪兵司令部出来,还是腰杆直挺挺的,见到日本人也面不改色,少见。”

    “听说,是国府的军事情报人员?被日军逮捕了大半年,也没有投日?”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他和少爷讲话,应该是以前就认识,八成,是同事吧。”

    “余笑蜀。”梁欣怡反复默念这个名字,也向楼上走去。

    “请坐,”梁成杰和余笑蜀握手,先坐在了沙发上,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

    “能在危城血战之际,为了小犬返回南京,余先生,真是我梁家的贵人。”

    “伯父过奖了,利群兄和我也算半个同事,一向谈得来,又曾经受我所托,护送小女回湖南老家,我是十分感激的,再说,为了革命抗日的事业,我也不觉得利群兄和其它同志是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掉的。”

    梁成杰赞许地点了点头,“被宪兵队拘押了大半年,还能有这样的风骨谈吐,都说黄埔出英才,真是名不虚传。”

    “惭愧,笑蜀是民国十五年入的黄埔六期电信学生队,当年在广州,有幸曾经听过先生在黄埔做的讲座,《马克思主义与孙文主义之异同》。”

    “哦?”梁成杰明显高兴了起来,“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的那次讲座。”

    “先生讲座明白晓畅、深入浅出,大家的印象都很深刻,有不少同学,就是因为这一场讲座,更加坚定了对革命的信念!”

    “是吗?”梁成杰眼睛一亮,这一次相见对余笑蜀来说完全突然,因此他不可能提前有所准备,所以上面那一番话,应该是出自真心,他也觉得颇为感动。

    “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自己每日忙忙碌碌,已经把当年一点学术热情都丢掉了,没想到竟然影响到了一些青年,民国十六年,有人还拿我当时的演讲做文章,说我公开宣传共产主义。如今看来,真理越辩越明,能影响到你们,我还是为国民革命尽了一份力的!”

    “梁先生当日对马克思主义评价甚高,有这样的误解也是正常的,不知道今天对共产主义怎么看。”

    “共产主义只是一个空中楼阁,十几年前,我也正为国家前途苦闷,因此下功夫钻研了一番,如今看来,还是三民主义是中国的正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梁先生真是太自谦,您在日本留学日就加入了国父组织的同盟会,当年国父都站在苏俄一边,力促国共合作,先生的演讲为中国未来拨云见日,真的给很多同学新的启迪!”

    “你这救命恩人,真是会讲话!”

    梁成杰瞟了一眼梁利群。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三个人却谈得轻松愉快,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笑声里,梁欣怡偷偷摸摸溜了进来,也坐在沙发一角。

    “你们在聊三民主义,我听到了!”

    梁欣怡笑嘻嘻地,好像她从来就是在哪里坐定了一样。

    “舍妹梁欣怡!”梁利群只得再次介绍,哪儿都甩不脱这个鬼机灵妹妹。

    “适才在门口没来得及详细招呼,怠慢了。总听利群兄说起你,久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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