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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复旦大学的高材生!”

    “哎,什么高才低才,如今学校也迁走了,我呀,就是一个不能毕业生!”

    梁欣怡一番话,大家又笑了起来。

    “诶,余先生,刚才你说委托我哥去送女儿,你结婚了?家人可好?”

    “欣怡,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梁成杰找来余笑蜀是有话要说,谈话还没有正式开始,梁欣怡一出现,话题就开始跑偏了。

    “要革命、也要生活,余先生这样忠义的革命者,生活里,一定也是好爸爸,好丈夫!我就是好奇,革命者四海为家,自己家里怎么办!”

    余笑蜀道,“不碍事,说说无妨,小女今年三岁,她妈妈不在,战时太过混乱,我事情又多,为了安全,只能先把她送回湖南姑姑家了。”

    梁利群对着梁欣怡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梁欣怡的嘴却比他的眼神还快,“让我哥这个粗心鬼去送孩子,你也不担心,嫂夫人呢?”

    “就你话多,今天笑蜀好不容易到家里来,你这是做调查来了!”看到余笑蜀面露尴尬,梁利群暗怪梁欣怡多事,连忙打圆场。

    余笑蜀尴尬地笑笑,他不说,其实是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夫妇婚后感情不佳,前两年,余太太得到机会,抛下丈夫和女儿,跑去美国进修学习了,从此杳无音信。

    “哎,现在国家都到了如此危机的时候,对于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当然是国事重于家事,你为了国家被日本人逮捕,是真英雄。不像有些人,跑到香港去谈女朋友!”梁欣怡看了看梁利群。

    梁利群被气得翻白眼。

    “哈哈,梁小姐不要这样说,大家都是为了中国而奋斗,我们一群人当时在南京九死一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事实上,要不是利群兄当时在屠杀现场怒斥日本人,我们今天就是黄泉下的两只鬼了!”

    “有骨气!”

    梁欣怡冲着梁利群伸出大手指。

    “你、你,余兄,他不知道我们当日的情形,都是被我那个准妹夫拐带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梁利群知道梁欣怡又在讽刺他去市政公署上班。

    “什么准妹夫,我不认识你的什么准妹夫!”

    提到赵兴安,梁欣怡又是不高兴。

    “好了,欣怡不要闹了,你和利群都出去,我有话要和余先生说!”

    梁成杰看到梁欣怡插科打诨不像话,只能出言阻止。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余先生呢,哎,你干嘛!”

    “没听见父亲的话吗?还不快走!”梁利群硬是把梁欣怡拉了出去。

    梁欣怡一走,世界顿时清净了许多。

    “小女是个十足的爱国者,他哥哥刚刚去督办上海市政公署上班,她心中不满意,见笑了。”

    梁成杰事先关照过,他要和余笑蜀单独谈一会,因此屋子里再没有闲杂的仆役。

    “余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我让利群也回避一下,你知道,我这个儿子心大嘴快性子糊涂,有些话,我们两个之间谈。”

    “有什么话您说,”余笑蜀意识到了什么,端正了身子。

    “你一定奇怪,我怎么能有这样大的能量,把你从日本宪兵司令部要出来。”

    梁成杰拿起茶壶,余笑蜀忙接过来,为两个人添茶。

    “现在的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控制了大半个上海,租界已经成为孤岛,虽然目前碍于欧美各国的势力,还不敢对租界进行公开挑衅,但是已经在方方面面施加了很多压力,我的上东系企业,目前正在被他们寻找借口分批查封,看目前的形势,如果不作出一些让步,很快就会被日本人搞垮了。”

    “所以,先生和日本合作了?”

    “没有,”梁成杰停顿了片刻,“目前还没有。”

    “不过从上海沦陷,我受到杜先生和上海总商会的委托,留在这里整理局面开始,日本人就没有放弃过逼我合作的意图。”

    “说实话,我心里也一直在犹豫。”

    梁成杰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我的选择不多,要么离开上海,遥控上东,实际上,也和放弃几十年奋斗所得差不多,我经商几十年,做到如今的位置,公开支持国府,产业是一定会被当做敌产充公的;要么留在上海,勉力支持、静观其变。”

    “先生的观察有结论了?”

    “不错,我现在就和你讲讲我的结论,这结论,和你也有关系。”

    “其实我们的困境有些相像,比如你因为要救利群,没能从南京脱困,落入了日本人手中,哪怕被宪兵司令部羁押了这么久,也没有落水。”

    “而先生为了上东的产业留在上海,现在也没有选择和日本人合作。”

    “不错,也错。”

    “我留在上海,并不完全为了上东,为个人名节,舍生易,为国家民族,取义难啊!”

    梁成杰深深叹了一口气。

    “八一三淞沪战时初起,大家都在观察,以为像一二八战事一样,会迅速结束,以至于大多数私营企业都没有响应国府号召内迁,如果日本能够短时间退兵,做一个大义凛然的民族英雄便成本很低,然而如今战事到今天,持续一年了,首都沦陷、华北失利,国军节节败退,眼看战事在一两年内无法结束,大家的心态就都起了变化。”

    “我当年留在这里,也是想到今天的一种可能,如果我们都撤走了,上海的经济、金融业,必然全盘落入日本人的手里,而战事的不利,相持阶段的到来,必然会涌现大量附逆的投机分子,到那个时候,国府便会完全丧失对沦陷地区的经济控制力。没有了经济上的控制力,再想通过武力手段去收复失地,何其难也!”

    余笑蜀沉默不语,这番话听起来有点为汉奸叛徒张目的意思,但是仔细听起来,似乎又有些道理,在当前的局势下,如果梁成杰这样的爱国实业家、金融家依旧秉持拒不对日合作的态度。那等待他们的,的确只有消亡一途。

    再或者,他们确实可以逃往香港、内地,那上海的经济命脉的确会全部落入日本人和附逆者的手中,余笑蜀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一向对人的激情和信念没什么信心,这样的局面只要持续下去,一定对涌现一大批日本人的经纪人、代理人,完全取代梁成杰这样的爱国商人,来操纵上海经济,到时候,局面说不好真的无法收拾了。

    而国府能不能发动反攻,武力收复失地,这个余笑蜀要比一般人明白得多,他亲历了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在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后勤保障和军事工业方面,积贫积弱的中国的确都和日本有着相当的差距,而爱国精神和热血肉身,在短时期内,是无法弥补这之间的巨大鸿沟的。

    “我梁成杰长于晚清、留学日本,追随孙先生,加入同盟会,自信对民国,没有几人比我爱得深切,但是对欧美列国,乃至苏俄日本,也没有几人比我看得真切。我想你应该也会明白,我下一步的选择。”

    “先生说的是,南京城陷落,留在南京城内,和日本人殊死周旋的,都是各国的民间人士,各国的领事馆大使馆,都撤离了南京,日军虽有顾忌,但并没有受到各国的强烈抵制,战争利益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各国都会为着自己着想,指望各国调停,绝对不会真正结束战争。”

    “你说得很对,今天我设法见你,有我的私心。你救了利群,我反复听利群提到你,他对你是真心感激,回到上海到现在这十几日,从得到你的消息那一刻起,他便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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